荒,大口大口呼着新鲜的空气,秋日夜里的虫鸣尤为大声,但是唯有荒的那声呼唤,将他从无边的黑暗之中救起。
“荒……”须佐之男连嗓音都是抖得,荒听着脸上的心疼再也遮掩不住,他将人拥在怀中,须佐之男也终于能借着荒的温安心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荒抬手为其抚着后背柔声哄着怀中之人,感觉着这单薄的
不住地轻颤,荒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不让他再觉得害怕。
须佐之男双臂搂上荒的脖颈,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臂膀该是如何在发颤,他的双手甚至不能抓住荒的一缕发。
那样的梦太过真实,仿佛他真的要被黑暗吞没一般,须佐之男将脸埋进了荒的脖颈间,像是要缩进人的怀里一般,他颤声呜咽了一声,很轻,却全被荒听了去。
“别害怕……是梦,是梦而已。”荒极尽耐心地安抚着怀中之人,抚过他的后颈,抚过他的腰际,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遍遍重复着都是梦,没有关系,他就在这里。
须佐之男沉在了一个噩梦之中,这事荒是知晓的,最初的时候荒会轻轻握着人的手,须佐之男便会慢慢从梦中转醒来,但是这样的噩梦一直持续着,渐渐有越来越沉之势,像今夜这般的荒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唯有用了些法力亲自将人从梦中带回。
“荒……荒……”
荒听见须佐之男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他的嗓音该是少年人特有的清脆,但此时却是暗沉沙哑,让荒听来格外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于是荒思索再三,将人从自己怀里挖了出来,他将额和人相抵,让须佐之男那双
着春水般的眸子中只有自己,如此来寻得半分清明,随后,他给了他一个吻。
一个非常非常轻的,温柔的,亲吻。
他去吻他额前天生的纹路,去吻他脖颈间的雷光,吻他膛上的伤口,吻他那颗满目疮痍的心。
在这秋日的夜风之中,须佐之男被荒拥在怀里,一遍遍柔声安抚,一遍遍轻柔地亲吻,一遍遍忆起他曾放走的鹤,和现在面前的人。
他所渴望的拥抱,他所渴望的爱意,他所渴望的自由,在这一夜终于得偿所愿。
须佐之男自这场梦后,彻底病倒了。
荒相信了此当真是穷山恶水,就连寒冬都来得如此的早。
须佐之男自那夜的梦醒后便一病不起,再也无法如常人般随意走动。
喝下了荒端来新煎好的药,须佐之男赶紧问人讨要了一颗糯米糖,荒将空碗放进木盘里,送去小厨房后清洗药罐,须佐之男就着糯米糖看着人走远。
荒上的饰物又少了一件。
这是须佐之男今日的发现。
屋外虽已是寒冬,但屋内的炭火要较之去年的冬天好上了太多,须佐之男坐在被褥之中,望向屋外皑皑白雪,上披着厚厚的衣物,已然不觉得冷。
他的猫儿前些天跑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须佐之男问了荒很多次,最后荒眼见着人要爬起来去寻找,才低声说,猫儿从来不愿意死在自己心爱的家人面前,所以当它们大限将至之时,它们会选择跑去外面找个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安静地闭上双眼。
须佐之男听后他微微瞪大了些眼,几番开口无话可说,只能倾倒在荒的口,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荒的怀里,荒抱着人感受着这几乎被掏空的
在轻轻颤抖着。
这是自他见到须佐之男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眼泪。
不是为了他的王室和战争,不是为了他的鲜花和白雪,而是为了他唯一的家人。
须佐之男早些年在牢狱之中承受的鞭打已然将他的本损伤,而那些年吃下的慢
毒药终于在这一刻并发。
本没有什么仁慈的
放,那些达官显贵只是将他丢出了肮脏不堪的皇城,任他去别
渐渐死去罢了。
荒发现得太晚了。
等他意识到须佐之男的开始彻底衰败之时,
内各种各样的慢
毒药早已侵蚀进了他
的每一
,荒找来了各种各样的草药,也请了许多许多的医者,但是所有人都在为须佐之男把过脉后摇着
离开了,荒送走最后一位医者的时候,须佐之男站在大门口等他回来,荒赶紧走上前去,须佐之男笑着扑进他怀里,在荒耳边轻声说
,算了。
他的一生最后仅以一句“算了”作为结局,未免太过让人绝望。
荒不愿意认输,却也只能看着须佐之男的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直至他再也无法正常地走路,再也不能打理他的小花园,再也不能为自己
上一餐可口的饭菜。
抱歉啊,荒。
这是须佐之男病倒后荒听过的最多的语言,最初的时候荒只是摇摇,久而久之每当须佐之男要开口
歉的时候,荒便会抬
将一个要吃人般的眼神递过去,须佐之男便笑着乖乖闭了嘴,往后便也不再说了。
可是须佐之男清楚地知晓,自己拖累了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