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诚意。最终，他婉拒：“我在这等你。”

        利筝忽然倾，伸手抢先按下了空调面板的某个按键――后座送风口随之关闭，所有集中涌向副驾。出风口的风向准地对着她仍有些的发梢。

        她眨了眨眼，意识还未完全回笼，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窗外――密奇大17号的铁艺大门在雨中静静矗立，楼亮着黄的光。

        “利小姐。”

        “完美。”她对着遮阳板的镜子最后检查，“看起来就像只是去换了件衣服。”

        当周以翮走上演讲台时，他发现利筝坐在第一排，上放着个笔记本，和刚才一样，她在写些什么。

        一低沉的嗓音轻轻划破梦境。

        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的微光映出周以翮的侧脸轮廓。他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到了。”

        她换了一墨色真丝长裙走出来，垂坠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衣领别着枚蛇形针。发散在肩，发梢还带着水汽，在面料上洇开几深色的水痕。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来电因无人接听而挂断，屏幕稍暗了些，并未立刻锁屏。

        灯光暗下，PPT的第一页亮起。周以翮调整话筒，突然偏离了准备好的开场白：

        她看清了那显示的、与锁屏界面如出一辙的、冰冷的系统默认纸。

        周以翮的目光扫过她的发丝，确认她的发已经完全干透，这才伸手关掉风。

        笔尖顿住，墨迹在纸

        周以翮的目光在她上短暂停留，随即重新发动车子。气再度运转，风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医学史上最伟大的进步，往往始于对细节的偏执观察。”

        “好。”

        车停稳，周以翮解开安全带：“你的发还没干。”

舒适――即使在这个夏季；他的驾驶又太过平稳――没有急刹，没有突兀的变，仿佛连转弯的弧度都计算得恰到好。她的眼渐渐沉重，意识像浸入温水，一点点下沉。

        就在这间隙，她注意到――屏幕没有弹出密码或生物信息验证的界面。

        “嗯？"

        “因为…”利筝将蛇形针扶正，“这样你会多记住五分钟，我发没干透，脸被风烘得热的样子。”

        车灯熄灭的瞬间，她看见他结动了一下。

        接着，它就那样毫无防备地彻底暗下去，直接回到待机状态。

        黑色轿车重新驶入研讨会停车场时，利筝旋开口红，对着遮阳板的镜子细致地描摹线，她抿了抿，用小指抹去角多余的膏。

        就在此时，屏幕突然亮起，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震动。

        利筝也不强求，将衣服递还给他：“那麻烦周医生稍等一下。”

        朦胧中，她似乎听见导航系统的机械女声，听见转向灯的轻响，听见周以翮偶尔调整空调的细微动静。他的存在感很强，却又奇异地令人放松。

        风的集中让副驾车窗玻璃上渐渐蒙了一层薄雾。

        她将手机放回凹槽，重新靠上椅背，状似随意地将目光投向窗外逝的街景，语气有些懒散：“周医生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

        “周医生要上来坐坐吗？至少让我把衣服烘干再还你。”

        利筝向周以翮挥了挥手：“期待您的演讲…特别是病例分析分。”

        台下，利筝的嘴角微微扬起。她在那一页的空白写下：“观察者亦在被观察之中。”

        周以翮正专注地汇入车，视线并未偏移。“介意帮我看一下是谁吗？”

        夜风涌入车厢，冲散了那极淡的，飘萦的乌木香气。

        “我睡着了？”她微微直起，声音有些哑。

        利筝倾，拿起他的手机，“于秘书长。”

        利筝低，发现他的外套不知何时盖在了自己上。她拢了拢衣领，乌木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利筝靠在副驾驶座椅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中控台下方的凹槽――他的手机正恰到好地竖放在那里。

        发动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车厢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余温在狭小空间里缓缓动。

        她解开安全带，随即推开车门：“走吧，应该等了我们一会了。”

        ……

        她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很快，最后一丝水汽也被烘干。

        他仍平稳地注视着前方路，过了片刻，回答：“没有这个习惯。”

        利筝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会场时，于秘书长急匆匆迎上来：“太好了！周医生，主办方希望您能现在开始演讲。”

        发好像比刚才还要一些。

        “二十分钟。”周以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像是无意识的习惯，“你睡得很沉。”

        “周医生，”她转正看向周以翮，目光滟亮，“你知为什么我要到下车前才调整下风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