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手,凝视着那白痕。它从未像此刻这样,带给她如此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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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爵的锈蚀形态不符合汉代青铜的自然腐蚀规律。”
她指尖悬停在物足
,无粉丁腈手套映着冷光。她将紫外灯的光斑锁住锈层交界
,蓝紫色荧光下,絮状结晶的断裂面呈现出蛛网状的裂隙。
这是有机溶剂快速挥发留下的痕迹。
紫外线灯下,锈粒间隙迸出几点刺眼的荧光绿。委托人――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士――此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能是保存环境...”
“是上周的旧。”利筝摘下手套,丝绸衬衫袖口
落,“比例3:7硝酸铜和醋酸溶
,最后用砂纸打磨边缘。”
利筝转走向洗手台,伸手拧开黄铜龙
。
水冲过手指。她用指腹反复摩挲无名指上那
白痕。这个动作让她忽然想起二手手机相册里那张同步来的照片:同样的这只手,同样的这
痕迹,被他用镜
捕捉下来。
他当时…看得有多仔细?
暮光沉入城市天际线,利筝躺在天阳台的白色沙发上,冰镇白
酒在杯
凝出一层水雾,汇聚成珠,
落,浸
她的指尖。
脚下的城市正一盏一盏亮起灯,远的写字楼格子间像被点亮的玻璃展柜,近
的公寓阳台则如同半开的珠宝盒――人影晃动,杯盏轻碰,电视机的蓝光在窗帘投下模糊的剪影。
她想起今天那个委托人。
想起他额角渗出的汗珠。
想起他不停摩挲左袖口那枚纯金袖扣,那里刻着某个品牌的标志――太新了,新得没有故事。
想起他听到“硝酸铜和醋酸溶”时,
结艰难地上下
动,像吞下一枚刀片。
还有他袖间那昂贵又刻意的香味。
她的手机屏幕在茶几上亮起,天气预报图标显示明天是晴天。
那二手手机已经三天没有打开过――没有查看同步的照片,没有翻看备忘录。
风动
后的纱帘,利筝闭上眼,好像看到中心医院的灯牌。
其中某间室内或许正亮着无影灯,周以翮修长的手指可能正握着手术械,在某个陌生人的大脑沟回间谨慎游走。
但这个夜晚,她选择不去验证有关周以翮的想象。
明天,她会去那家常去的古董店。店主是个圆框眼镜的年轻先生,据说刚从欧洲收回一批17世纪的植物图鉴。她想象那些泛黄的纸页上,会有怎样的笔迹――是工整的拉丁文注释,还是狂放的草图?会不会在某页边缘,发现前主人无意中留下的指纹或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