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澈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石化了，脸上残留的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灰蓝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震惊、剧痛、被彻底剥去伪装的狼狈，以及……更深，那近乎冷酷的、评估局势的惯在飞速运转。叫出了名字，却没有立刻判刑。这意味着……转机？或者，更残酷的审判？

        起初是愤怒的泪，打着打着，泪水就变了味，变得、苦涩，充满了被背叛后的绝望，以及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言说的、更深沉的痛楚——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卧室里回，格外刺耳。

        “闭嘴！”程汐尖叫着打断，仿佛多听一个字都是对她的侮辱。

        她死死咬住下，口剧烈起伏，像一个随时会炸开的气球。然后，她用尽全的力气，几乎要呕出腔里那混合着恶心与剧痛的浊气，清晰地、缓慢地、带着无尽憎恨，一字一顿地，喊出了那个如同魔鬼印记的名字：

        这三个字，像一来自地狱的判决，在空气中炸开。

向人心最柔的隙。

        程汐的手掌传来麻木的刺痛，心脏在腔里擂鼓般狂。但这远远不够！远远不能平息她中那座即将吞噬一切的火山！

        距离被强行拉开，她终于能看清他的脸。泪痕狼藉地挂在那张过分致的脸上，总是盛满算计或热烈迷恋的灰蓝色眼眸，此刻像被雨水打的玻璃，蒙上了一层脆弱的雾气。颈间那条她亲手为他上的、象征某种归属的金属      Choker，此刻被泪水浸，泛着诡异而靡丽的光泽。

        “开！”她陡然爆发出尖锐的嘶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埋在她颈窝的脑袋推开。

        他试图弥合这两个份，但迎上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凌迟的厌恶，后面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

        还在演！他还在用这种方式演！用眼泪！用这种小狗般的可怜姿态来瓦解她！让她心！这是他最擅长的把戏！

        理很快被羞辱感点燃。她想起了他是谁，想起了这几个月她那被心蒙蔽的“新生”，想起了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陷进去……愤怒和屈辱如同火山爆发般回涌。

        她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引信，猛地扑了上去，对着眼前这个摧毁了她所有信任、让她沦为笑柄的男人，开始了疯狂而混乱的殴打。拳、手掌，像失控的骤雨般砸在他的脸上、上、肩膀上、膛上……她不不顾，只想把这个人，把这个巨大的、令人作呕的谎言，彻底砸碎！

        愤怒耗尽，只剩下赤的悲哀之时，哭泣，便是为那死去的信任，举行一场迟来的葬礼。

        时间凝固。

        她终于打累了，力气像被瞬间抽空，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终无力地伏在他的膛上，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抽噎。那哭声不是宣，是哀悼，为一个刚刚萌芽就被证明是

        白予澈的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清晰的五指红印。他没有动，也没有躲，甚至连眼里的情绪都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僵地维持着那个屈辱的姿势，像一尊被瞬间剥夺了灵魂的雕像。

        “白——予——澈！”

        “是……我。”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拉开。“Dante      是我。白予澈，也是我。”

        “啪！”

        被欺骗！被愚弄！还愚蠢地交付了……她的心！给谁不好，偏偏是白璟烨的弟弟！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心底最隐秘的伤口，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只想将这几个月的一切连同自己都呕吐出来。

        他的结艰难地动了一下。

        委屈、愤怒、羞耻、背叛……所有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内疯狂冲撞，最终找到了唯一的出口——

        “骗子！混！你这个恶心的骗子！！”她语无次地嘶吼，声音尖利破碎，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落，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他脸上那越发醒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