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叔侄在肮脏的火车座位下面，仿佛躺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其间他们不大交谈，就单是肩并肩的躺着。

沈嘉礼轻声答：“和你一样。你怕什么，我就怕什么。”

沈家叔侄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沈子靖转把巾随便丢回浴室，然后走到床边一屁坐下来：“我这就出去看看船票的行情。你留些来等我吧！”

五月的广州，本应都是生机的繁华景象；然而只因逢此乱世，所以满街尽是难民窜，城市秩序已然陷入混乱。沈子靖照例还是先找大饭店开房间安顿下来，那洗澡换衣吃饭三件大事――倒是无须补眠了。

沈子靖怔了一下，而后笑着一撇嘴，果然是不说话了。

沈子靖笑了一下：“怕什么？”

沈嘉礼坐回原位，开始穿：“我一个人……心里不安。一起走吧！”

座位上，坐着一位摩登少妇，旗袍高跟鞋的打扮着，在停车期间，大概实在是急了，便窗出去，在最近的一丛野草后面蹲下了。可是还未等她完，火车忽然开动了。沈家叔侄躺在下方黑暗，就听见车内的孩子与男人急的狂呼乱叫――然而没用，少妇被远远的抛在了荒山野地里，车内留下的男人失去了妻子，孩子失去了母亲，除了恸哭、别无他法。

“去香港吧！”他光着屁走出浴室，歪着脑袋用巾耳朵：“看眼下这个形势，除了香港，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沈嘉礼已经沐浴过了，披着一件新衬衣坐在床上，下也是着的：“行。”

他们认为自己在这肮脏地方尸一样躺了许久，已经算是辛苦，然而灰土脸的爬出来见到天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力充足、脚有力，和那些或站或坐苦熬时光的旅客相比，还算是全须全尾的面人呢！胡乱用衣袖满脸的乱了，他们拎起箱子――这回不急了，他们随着人不紧不慢的下火车，只怕有人浑水摸鱼，会趁乱偷窃抢劫。

沈嘉礼扭看了他一眼，黯淡中也看不大清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告诉沈子靖：“不要说谎。”

沈嘉礼微微一点，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不再移开：“怕。”

后来，火车终于抵达了广州站。

沈嘉礼摸索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

“我怕你拎走我的钱，自己跑去过好日子！”

沈嘉礼听了这话，却是起爬去，拿过了新添置的衣：“我跟你去。”

沈子靖这时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压低声音问：“昨天，我差点也是这样。”

沈嘉礼这时已经醒了，从到尾的聆听到了这样一场生离的惨剧。男人与孩子的绝望哭声让他出了一冷汗――他现在太了解那种分别的恐怖了！

沈家叔侄说走就走，然而在外面着太阳忙碌了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知情的人建议他们直接去码碰碰运气，并且告诉他们：“想走的人多得很，船不是轻易就能上去的！如果是军队长官们的眷属，那倒还容易一些。”

沈子靖顿了顿，仿佛没料到他会出这样充满爱意的举动：“其实我当时很害怕的，你怕不怕？”

沈子靖伸手在他那屁上拍了一巴掌：“大热天的，你跟我凑什么热闹？”

沈子靖和沈嘉礼当真是跑去了黄埔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