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从他上闻到一种濒临死亡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悲伤。

姥爷一向固执，牛脾气。

什么都不肯转院。

然后他就听见门口一阵响动，门被人一把推开，有人喊了一句:“沈昼快起来，你姥爷不行了。”

“让他过来。”姥爷声音颤抖，已经不像沈昼记忆中那样中气十足，神抖擞了。

姥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活到我这个岁数，也算是寿终正寝了。老庄都走了，剩我一个老赖，也没什么意思。”

沈昼留在医院为病患家属准备的房间里过夜，直到凌晨才睡着，了个噩梦，惊醒之间出了一冷汗。

他的心咯噔一声坠入了崖底。

晚上姥爷吃完饭，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姥爷重重的叹气说，“你还有几年才能毕业。上完高中，是不是还得上大学？”

小姨妈扭跟她丈夫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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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塌着眼一直在休息的老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神采焕发。

秦莉看见他

沈昼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儿，抓住他的手说:“您还年轻着呢。”

凌晨三点多，秦首长的病房门口站着两排穿黑西服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护士就推门进来了，她看了一眼俩人说:“病人该吃药了。”

沈昼哽咽了一下，抹掉眼角的泪珠:“我还没有长大，您别急着走啊。”

大家都很沉默，脸上灰扑扑的，看不清表情。

“我现在，已经吃不下饭了。”瘦成一把柴的姥爷叹了一口气说，“我恐怕是大限快到了。”

有几个长辈小声的在讨论些什么，沈昼扭一看，常年在国外的二舅也回来了，二舅旁边站着的贵妇，就是他的妈妈秦莉。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跟我外孙说。”姥爷声音不大，可却像是圣旨一样不容违抗。

他跟秦唐到医院的时候，姥爷边已经围了一圈的长辈。

“不可能。”沈昼红了眼睛，“您不是说要等我毕业，看着我长大吗。”

皱巴巴的肤上全是药疤，一直从手腕蜿蜒到袖子里去，黑疮遍布整条手臂。这胳膊看来是不像是人类的肤，倒像是一截枯朽腐烂的木。

“昼。”姥爷伸出胳膊，扒开上的病服给他看。

这点沈昼跟他还像，是个别劲儿，谁都拗不过。

“昼昼来了。”小姨妈守在床前，在他姥爷耳朵前提醒了一句。

然后一堆人围过来要帮姥爷喂药，把沈昼挤到了一边。

“不久了。很快就过去了。”沈昼撒谎说，“就还有两三年。”

姥爷混浊的眼球突然涌出清澈的，一滴滴掉落在医院雪白的被单上。

沈昼点点:“你好好吃饭，合医生治疗，我也乖乖听话，成吗。”

病房里只剩下沈昼和姥爷的时候，他才用糙的手掌贴上了沈昼的面颊。

沈昼一步步走到他的床前，慢慢蹲下来，望着姥爷那双混浊的眼睛。

“昼啊，以后别那么任了。”姥爷紧紧握住他的手说，“咱们家不像是别人家，你这格容易吃亏。”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都依言退了出去。

一旦了决定，谁都没办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