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等他走上二层，许生就听到了楼下青年刻意抬高音量的询问――

        在第Ｎ次被于洋用力推醒后，他迷迷糊糊地了眼睛：“怎么啦，老师又点我的名了？”

        秦叔叔不会爱上任何人，阿珩也还是圈子里最出众的小辈，而自己这个留学归来的白家幺子，所收到的也只会是台下的鲜花与掌声。

        *

        季岚川最近有些嗜睡。

        “这阴时阴月的日子可不好找，若是白先生晚些再来，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去了。”

        挥手打断白小少爷的念叨，许生放下酒杯一字一顿：“明人不说暗话，白先生，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和网上面对同行时的咄咄人不同，现实中的许生显然深谙营销话术，他总能稳准狠地踩住客的痛脚，激得他们在冲动之下出选择。

        联想到重生后的种种波折与坎坷，白时年内心挣扎地攥紧拳，他到底是被心养大的世家少爷，不私下有多痛恨季岚，他都从未想过要去杀掉对方。

        按照许生的说法，他所求的就不是驱邪而是杀人了！

        自己不过是想除掉一只鸠占鹊巢的野鬼而已……

        “白先生，”听出对方话中掩藏的|望，许生似笑非笑地开口，“就算他真是季岚，我也有办法让他从那里离开。”

        自己的幸福？

        恍惚的思绪被男人阴测测的语气唤回，白时年猛地睁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漫不经心地听着对方胡说，许生的脸上晕起两抹不正常的血色，像白时年这种客他见过很多，说来说去，对方所求的还不是心安理得地除掉对手？

        “相貌、格、还有那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本事……”没办法说出自己重生的事实，白时年只能尽力列出他所发现的疑点，“连他边的人也说，感觉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回想起自己被阵法反噬时大口呕血的痛苦，许生低沉的嗓音染上一丝狠厉，“他只是会有点倒霉、有点虚弱，然后浑浑噩噩地在病床度过一生。”

和之前很不一样。”

        撂下这么一句近乎诱导的提醒，许生慢悠悠地踩着台阶迈步上楼，这是间还算宽敞的二层小复式，他工作和生活的地点都在此。

        “反正照你所说，他只是一只占据别人的孤魂野鬼罢了，”明明对白时年借尸还魂的说法嗤之以鼻，许生面上还是装出一副被说服的模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白先生可要好好为自己的幸福考虑才是。”

        “点什么名点名，现在已经打铃下课了好

        “许长，请您出手要多少报酬？”

        报复人的手段有许多种，“死”只是其中最没有技术量的一个，对于许生这样能见鬼的天师来说，他可万万不想被仇家离世后的冤魂缠上。

        要是没有季岚、要是没有这个特别而耀眼的季岚，他此刻一团糟的人生，是不是也会回到原本的那条轨？

        “既然白先生还在犹豫，那我就先失陪了，”喝掉杯中剩余的半盏白酒，许生起出一个送客的手势，“门就在那边，您请自便。”

        “如果他真的不是季岚，我想让他从那里离开。”被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白时年下意识地将深埋在心底的愿望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