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闻乐又叫了一声，这回却叫的潘雪珍心口发凉，下意识地直了脊背，“你把接下来打算说的话咽回去，我们还得成母女。”

“就在不久前，还有人指着我说要给我好果子吃。”闻乐不为所动，轻声说，“你猜他后来怎么着了？”

沉默、沉默。

潘朋义是个有些瘦的男人，沉默安静，但是闻乐见过他酗酒时眼中闪烁的凶光，和赌桌上涨红了脸、孤注一掷的丑态。他面前正摆着一个烟灰缸，指尖因为多年抽烟微微泛黄。那双眼睛浑浊中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窥探，笑起来时，尤其让闻乐手。

潘朋义依旧抽他的烟，闻乐对潘雪珍的话充耳不闻，冷漠地盯着潘朋义看，看得他上发凉；而潘雪珍几次三番想开口说什么，眼神在潘朋义和闻乐上转，嗫嚅着没能开口。

――潘雪珍到底是怎么想的，觉得这么一个人值得她托付下半生？

“也得看你飞不飞得出去。”

“怎么，你还敢跟你妈断绝关系不成？”潘朋义吞云吐雾地嗤笑，丝毫不顾及潘雪珍难看的脸色，“要不是我们潘家，你现在还不知死在什么地方呢。现在好了，翅膀了，就只想自己飞了？”

她也不是铁石心。闻乐对她怎么样，她还是心里有数的。之前那个来的女生说，她给了闻乐五万块钱，可闻乐一分钱也没留下，全给了她――

潘朋义猛了一口烟，边一点亮光燃烧成耀眼的橙红色。他顺手伸向一旁的烟灰缸，想把它扔到地上，却见闻乐比他快一步，将烟灰缸狠狠砸到了地上。

原本，潘朋义还是顾及脸面，对这个侄女也是哄骗居多的。直到有一次闻乐直接叫了警察把他绑走，让他差一点又多了一笔案底，他对闻乐就彻底冷下脸了。闻乐相信他什么都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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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见她开门进来，潘朋义没有开口，潘雪珍的脸上先浮现出一丝喜悦：“乐乐回来了啊。”

闻乐是养女，从外貌到脾气

――他母亲本就是个远近小有名气的美人。

“妈。”闻乐突兀地打破了沉寂，潘雪珍在多日的提心吊胆之后重新听见这个称呼，眼眶一热，差点下泪来。

她这丝喜悦不似作假。但喜悦后那一丝心虚的迟疑，才是让闻乐真正无法忍受的东西。

无论是站在门边的闻乐、匆忙赶来的潘灏，还是坐在桌旁的潘家兄妹，谁都不说话。

潘朋义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颇有威胁感。的确，如果闻乐只是个普通的女生，潘朋义作为她的舅舅，有千种万种方法整到她不得不同意――可惜闻乐不吃他这一套。

碎片四溅，潘朋义的脸上都出现了几丝错愕。

谁知闻乐趁着他低的间隙，兔子似的往上蹿，一秒就没了踪影。潘灏目瞪口呆，急忙追上去，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

潘朋义和潘雪珍坐在客厅仅有的两张凳子上。

潘雪珍心一片透亮。她拿挣扎的目光看向潘朋义，意思是“她都知了”――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闻乐不会同意。

在这紧要关别表妹的霉。他俯把烟在水泥地上熄灭，低垂的眉眼抛却淡淡的锐利和桀骜，居然有几分清秀。

潘朋义：“我怎么说的来着？那女的早给她通风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