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龙族毁掉了剑桥，那我甚至找不到曾经仰慕的女孩的墓碑，无缅怀！如果我倒在了屠龙的路上，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记得我的老友们，没人会在他们的忌日为他们倒一杯酒或是点一支烟，在他们的墓碑前陪他们聊聊现在的世界和一百年前变化有多大！”

        “可即便我把所有的龙王都杀了又能怎么样呢？我能回到一百年前的剑桥大学再走一遍康桥么？一河面上的风？我爱慕的女孩还能为我撩拨裙摆么？我的老友能从坟冢里爬出来陪我这个老家伙一场上个世纪的踢踏舞么？抹着上个世纪的油穿着上世纪的夹克？”

        “还记得，我总会在叹息桥边捧一本《泰戈尔诗集》念着那些美丽的句子，守候着女生们在我面前走过，期待风起她们的白绸长裙……”老家伙脸上的皱纹里都写着缅怀，“风一过，她们漂亮的小就像是在风中翩翩起舞……噢老天！棒极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就是为那一幕活着的！”

        “你说得对，我口口声声说自己老得不行，可我却一直着不服老的事，我穿着时髦的西装，尝试着年轻人才会吃的冰淇淋口味，我学会了上网，在网上浏览各种时下的热词……因为我不敢老，好像我一老，就离死不远了，我的手就再也握不住刀，就等不到亲眼目睹龙族灭亡的那一天……”

        “我能想象……您年轻的时候大概就是恺撒和芬格尔的集合吧。”路明非偷偷的瞥了一眼这个老家伙春波漾的脸。

        “校长啊，虽然您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但真看不出来老，别想着把什么事都抛给我们年轻人啊。”路明非调侃。

        “可您不是这样啊，您的西装永远笔，车子的后备箱里永远装满了香槟和雪茄，我刚入学的时候曾对您说过，一个人的心没老的话那他就永远不会老，即便是皱纹爬满了他的脸，即便是骨钙化得让他关节都难以动弹。”

        “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我完成了屠龙这么伟大的事业，我的心愿也不可能实现一件，哪怕仅仅是一支舞或是一个轻轻的拥抱这么……朴素的愿望……可这些也都是我仅剩的念想！”

        “教授们都尊称我未21世纪最伟大的教育家，想不到又被年轻人上课啊。”昂热把雪茄弹出车外，保持微笑。

        “屠龙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路明非十分僭越地用力拍着昂热的肩膀，“所以不要一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崩殂’托付遗志的模样啊，我认识的昂热校长可永远都是个年轻的极品酷老！”

        “我没有亲人，我年轻时的好友如今坟都换了好几季的新草，龙族夺走了我的一切，可龙类的血统又让我无法生病，长寿到令人悲哀的年纪……说实话，我从不觉得你们年轻人爱玩的游戏机或是换装秀有什么意思，我早就跟不上时代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兴趣依旧停留在校园橄榄球、女孩们的牛津式高跟鞋和康桥上的诗词……那些在你们看来老得掉牙的东西。”

都会知，一个新的优秀血裔出现了，他来自秘党，他就是卡尔学院的王牌，路明非！”昂热拍着方向盘说，语气就像是介绍家族里最美的少女去社交舞台上亮相一般。

        “我的老友们都在屠龙的半路上倒下了，只有我一个人活到了现在，我睁大眼睛帮他们看着岁月更替沧海桑田，认识的人和事好像永远被尘封在了历史和回忆里，每当我和年轻人肩而过，就像是一个穿越百年的孤魂……所有人都以为我活着仅仅是为了宣仇恨？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

        “一百三十多岁还不老么？我这个年龄早就应该把棺材准备好了，每天穿着拖鞋棉坐在火炉旁的摇椅上，安详地听我孙子的儿子讲着睡前故事，心想着哪天眼睛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才对。”昂热微笑。

        昂热愣了愣，然后陷入了漫长的沉思，那双沧桑的眸子里尽显迷离，直到雪茄的烟到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