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华赶紧弯腰下去搀扶。

        踟蹰了好一阵，眼看时间已经不能再拖延，她解开围裙，离开厨房，悄悄出了门。

        童年的遭遇，难免让婉熙对自己的生母抱有很强的怨念，母女两个隔阂太深，秀华也无能为力。

        秀华放低声音，缓缓开口：「李姐，请你把你知的原原本本告诉我。你大可放心，不是什么事，我都不怪你和熙熙。」

        「秀秀，我真的很感激你一直帮我……」

        「李姐，你这是……」

        然而，那仅仅是一个开始。

        而李莉看秀华的眼神，则很像一位关心女儿的老母亲，「秀秀，要不你去和天城谈谈，现在还来得及，呐？」

        热辣的阳光透过繁盛的枝叶，在冒着热气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越去过去的事，秀华就越发对李姐感到愧疚。

        杏林再往下是一条小河，周六炙热的午后，大路之上车辆寥寥，河边步也没有行人。

        最近这几年，‘槐花姐姐’就变成了秀华口中的‘李姐’，尽职尽责，将家政的工作得很好。

        她哀叹一声，固执地垂着。

        除了给去极高的薪水，秀华也在明里暗里在帮忖她，并试图拉近她和女儿的关系，尽结果不甚理想……婉熙从小受欺负，只有秀华愿意和她当朋友。

        她打算拿出说辞，好好安抚眼前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大姐――未曾想，她刚刚站进阴凉的桥下，李姐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清澈的河水淌出哗哗声响，桥下的氛围凉爽怡然，水草的气味格外清新。

        秀华对她投去安心的微笑，捧起她那双如枯树般有着厚厚一层老茧的手，尽量用舒缓的语调去安她：「嗯，我们站着说话。」

夫’――是男人，又算不上男人，事后就了缩乌，一点担当都没有。

        秀华面色凝重，蹙眉沉声，继续好言相劝：「起来吧，不什么事，起来再说。你再这样……我也只好给你跪下。」

        李姐有些结巴，似乎很难开口，「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别怪熙熙，都是我不好！」

        鉴于自早年的经历，李姐很彷徨，却又不得不竭尽所能替女儿掩饰。

        看到秀华要跪，李姐慌乱间赶忙站起来。

        「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你打死我……我都认！」

        李莉纠结一阵，终于肯说出缘由。

        秀华透过树影远远望去，在约好的石桥下的涵里，看到那个沧桑的影。

        她也看到了秀华，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挣扎，浑上下都透着卑微的气息。

        丈夫确实出轨了。

        她不过五十出，两鬓却已经斑白，像一位年逾花甲、半截子已经入土的老人。

        「我和他谈干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婉熙是要她向女婿撒谎说，再之前的几天时间，她们母女两个是在一起。

        从女婿的反应中，李莉猜到，婉熙有了外遇。

        之后张婉熙便经常借着和母亲出行

        「……熙熙？」

        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这次会面，即将彻底改变她人生的走向。

        「是、是熙熙她，她……」

        ……河水势凌厉，白色的浪花冲刷堤岸，泛起清凉的水雾。

        可能是害怕老无所依，她想趁着还能劳动，多攒点养老的积蓄吧，总之，她是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秀华快步走向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常。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

        李莉穿着一件花布衣，佝偻着，动作显得很焦虑。

        靠岸位置垂立着一排年长的杨柳，几只躲避烈日的白鹭藏在茂密的枝小憩。

        李莉很开心，只要能和女儿和好，不是要求她都愿意答应，就算要她去死她也不会犹豫。

        「别、别！我起来！」

        ……今年气候反常，临近十一月，菁岭北面大分地区已然寒肆，而菁岭以南的广袤大地上依旧时常出现如炎夏般热的天气，今日亦是一轮骄阳当空，无情地炙考着昶南城的大地。

        不过不是和那个所谓的前女友刘谨玲，而是她的好闺蜜，李姐的女儿――张婉熙。

        秀华嗅到了隐情的味，凝视着李莉，「李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秀华能理解，婉熙对她成见很深，时至今日，照面都不会打招呼。

        秀华穿过家门的路，踏入路旁不远一片银杏林。

        张婉熙一直不待见李姐，却在一年前主动找到她，要求她去办一件事。

        秀华静静听着李姐说事情的缘由，不知不觉间抱起了双臂，侧盯着河内拍打着桥墩的青色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你知，熙熙一直不肯认我，所以那时候她找到我，我、我……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