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与王阁老有师生情分，从其所请意料之中，刘公公那里怎会……”钱宁语意未尽，一脸担忧。

        “王阁老进言魏府幼子徐天赐执掌南京卫事，缇骑办案恐有徇私之嫌，纵执法无偏，亦难免朝野物议，为绝言，请暂停南京指挥佥事徐天赐之职……”

        “大人，南直隶那里如何应对？”钱宁小心问。

        杜星野羞愧难当，这人算丢到姥姥家了。

        “哦，老杜回来了，真巧，快叫他进来。”

        清冷的月光下，有一片翠林花丛，花木掩映之间，只见一座五尺余高的破败神龛依石而设，神龛空空，唯有上绘有天魔彩画，恣意狂放，形态真。

        杜星野一脸惭色，“卑职无能，请卫帅降罪。”

        瞧着变了脸色的自家大人，钱宁小心地往后挪了一步，“陛下言王阁老虑事周全，准其所请。”

        丁寿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钱宁神色尴尬地不敢出声，“还有什么事？”

        “陛下怎么说？”丁寿冷冷打断。

        行至神龛前，女子们顿

        “卑职一路尾随到了秦淮河，见那人夜间远远登上了一艘画舫，本想近前细看，不知怎地便被点了，醒来已是天亮，可怜属下在河滩泡了半夜凉水，连出手的人是谁也未看清。”

        弥漫雾气之中，一行装女子轻提裙角，手撑红油纸伞，如同林间灵，飘忽不定，无声无息地款款而行。

        “能怎么应对，派人查勘少不得又是锦衣卫的活计，难还会派别人？”丁寿不以为然。

        如果说以上文官好歹还位居显要，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那明末的举人进士们则是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扯掉了，“乡、会榜发，不逞者各书呈牒，候捷骑所向，进多金名曰投靠。所进金岂办，多以其族无干田屋贽，否则系人背主，且挟旧主田屋贽，曰投献。则群不逞相率下乡，数以二三十计，田用杨树干作签，上书某衙或某宅照，四至为围，曰扦钉。屋用大封，上书某衙或某宅几月日封。平民洗，同兵燹。”十年寒窗，百姓遭殃，金榜题名，上门明抢，书算是全读到狗肚子里了。

        “怎么回事？”丁寿讶异，杜星野武功虽算不得尖，可毕竟成名多年，江湖阅历非常人所及，难连个人也跟不住。

        打发走了惴惴不安的钱宁，丁寿倚着椅子扶手，托腮自语：“希哲，看来要劳烦你家老爷子出山了。”

        二爷可不是在宜春院扔了大把银子便此揭过，一秤金的话他最多只信了一半，一直安排人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前些日子有人行踪诡秘地出了宜春院，他立即遣了杜星野尾随其后，不知对手是谁的茫然感实在让丁寿不安。

        常熟钱谦益居乡纵令豪，或投献钉封，或假令图诈；南海霍韬居官颇有清直之誉，其兄弟子侄倚仗官，在乡里接受投献的沙田，并拖欠税粮，枷死人命；宁国刘仲斗，官上江，罢秩家居，横行霸产。蓄仆从数百人，田宅之美者，子女之少者，皆钩致之，以罄其所有，或把其阴事，或因其怨家，名谓投献，以是膏腴奄半国中，民间百金中产无不失业，诉于府，置不为理；湖州董份，官至礼尚书，富冠三吴，有田千百顷，连接苏、湖诸邑，田土大用强占、纳献、压价购置等手段掠夺而来，召致民间不满，酿成民变。

        “刘公公近来有意清查田亩，这事他不会拦着，本官奇怪的是，事关锦衣卫的奏本，为何事发才得到消息？”

        ＊　＊　＊

        “老杜一路辛苦，可查出宜春院的人与谁会面？”丁寿迫不及待地向进门的杜星野问。

        “说什么来着，正好老杜还在南边没回来，就让他去办吧，劝劝申之，别小家子气，多给百姓点银子，让他们撤诉，满城风雨的还不够丢人呢。”

，收纳叛主之，而世业遭其籍没；

        残月如钩，惨淡凄寒。

        钱宁搔首踟蹰，“陛下倒确有意差选给事中与锦衣卫会同南直隶抚按公办此案。”

        “不必了，以后长个记，下去吧。”

        丁寿笑容满面，钱宁汗如雨下，“卑职立刻安排。”

        “区区一个承上启下的通政使司插不进手，钱大人，你最近可是清闲得很啊？”

        苏州吴县吴某为内阁申时行戚属，官鸿胪寺卿，恃势纳献，劣迹昭彰，有富室陆士明，家中落，家僮魏鳌窃其资及妻子投献，吴某遂持内阁牌面，拥数十人，突入陆士明家，籍其资，征其产，并将其下狱；

        丁寿冷电般的眼神瞅得钱宁脊背发凉，慌忙跪下：“大人容禀，下情通达奏报乃银台之责，锦衣卫无权干预，卑职不好逾矩。”

        “禀卫帅，杜大人回来了。”一名校尉门外禀报。

        丁寿咯咯怪笑，“一日未去里当值，就出了这么档子事，真打爷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