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灰鸦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似乎这个答案正在他意料之中。

        在杀手形微动、杀意迸发的瞬间，灰鸦的右手已按上腰间剑柄。

        声响未落，在他们后方来路的方向，紧跟着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

        灰鸦目光扫过四周愈发复杂的地形，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若彻底离开主路，你可有把握能走出这片森林？”

        快、准、狠，且无声。

        灰鸦拾起那截断箭，指尖摩挲过坚的木质断面，语气依旧听不出波澜，却点破了更严峻的现实：“此最不缺的，便是制箭的木材。”

        真正的杀机，如期而至！

        然而，灰鸦却不能主动出击，循着箭矢来去反杀。山林茂密，对方又是通隐匿的好手，一旦他离开，杀手大可避而不战，届时落单的江捷，便成了调虎离山之计下，最脆弱的目标。

        下一刻，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侧前方――那里有一面因山坡或雨水冲刷形成的石，中间裂开一狭窄的隙，形成一条狭隘的窄，最窄最多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窄上方岩石嶙峋，易守难攻，一旦进入，来自侧翼和后方的威胁将大大降低。

        这心设计的三重陷阱，前两重皆为铺垫，只为了这的绝杀一击创造万无一失的机会。

        然而，灰鸦纹丝不动。

        江捷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我常年行走于大山之中，方向感还是有的。若自寻一条路走出，时间会长些，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数日，但绝非无路可出。”

        就在后方那脚步声近三丈的刹那――

        时间点滴逝，通内外一片死寂。

        突然――

        这两重动静合得天衣无，一明一晦，几乎能骗过世上九成的老江湖，迫使猎物在紧张中出错误判断，或回，或侧。

        这杀手用的，竟是一石二鸟的阳谋！他以木箭为鞭，驱赶他们于险地，又以自为饵，牵制住唯一的保护力量。

        江捷望向四周愈发昏暗的林影，低声：“若到了夜间……”她未尽之语，两人都明白。夜色将是杀手最好的掩护，而他们，将如同被困在黑暗牢笼中的猎物，危机四伏。

        一黑影毫无征兆地从石端的阴影中剥离，如同入夜色的蝙蝠，倒坠而下！他手中那柄闪烁着不详幽光的短刃，不带丝毫风声，直刺江捷的。

凭借弩机赋予的强大力，若中人，足以造成重创。

        两人快步进入那狭窄的石隙。通内光线昏暗，空气冰凉。灰鸦将江捷护在后，他并未出兵刃，只是静立如渊，仿佛与周围的阴影为一。

        江捷的心猛地一沉。

        两人静立了一会儿。山林寂静，唯有风过树梢的呜咽。那如芒在背的窥视感依旧存在。

        他们对视一眼，旋即不再理会那可能从任何方向来的木箭，朝着那石窄疾步而去。

        通左侧远的灌木无风自动，发出“哗啦”一声轻响，仿佛有人急速掠过。

        左翼示警，后路遇袭。

        “锵――”

        一时间，两人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僵局。

        此乃守株待兔之计。与其在开阔的林间被动挨打，不如主动进入一个受限的地形，将无不在的暗箭，转化为一场限定范围的正面冲突。他们要以自为饵，赌那杀手决不允许他们就此脱离掌控，或利用地利进行休整，从而被迫现，近一战。

        此言一出，困境昭然。那潜伏的杀手随时可以就地取材，削木为箭。或许威力与准度稍逊于铁箭，但在这茂密山林中，已构成持续的致命威胁。他们二人却不得不时时刻刻神紧绷，防备着不知从何来的冷箭。杀手以此以逸待劳，不断消耗着他们的力与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