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浅笑，“过来，到阿兄这里来。”

        “唉呀，若不是那小贺扭扭，你早早采补了他，两日前便已经记起来了。”

        他的腰慢慢塌陷下去，伏在衾被上，皂角的清香被水的腥涩掩盖住，他埋首在那件抹上，泪如霪雨。

        “什么？”

        “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也就是说，那日的小娘子本应被惊践踏而死？”

        尤青见他穿得单薄，便去屋内取了一件玄色鹤氅为他披上。

        “嗯。”

        “郎君要去哪里？外面还下着雪。”

        漆萤饮下，顷刻后，把干净的碗给他看，“喝完了。”

        “不过我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那日你被太上殒心咒所伤，情急之下，我把你带到程家祠堂，受了他家的香火，但是窃取有主香火，日后是会遭受反噬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女郎去问郎君吧。”

        漆萤未答，便往东院去了。

        “致虚的意思是，我无法干涉任何人的既定命数，若事涉生死，便不得伤人，或是救人。”

        “但这未免太不公，若非未雨绸缪，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只灵智有缺的野鬼了。”

        西院内，一灯如豆，缃烛缥缈，漆萤在榻上打坐，枕微教她如何炼化从程璎那掠取的阳气。

        漆萤瞳仁幽深，看得枕微莫名心虚。

        “再过不久便要宵禁了，郎君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强撑着，收拾好一切，昏昏噩噩走出房中。

        “萤萤，你来了。”

        “我想了个办法，要不你认程璎为义兄如何，这样，便不算窃盗别人家的香火。”

        “啊，都是听别人说的……这可不关我的事，还不是怪那小贺忸怩不从，我只是担心你，你不记得事情了，我比乌圆还心急！”

        “欸，等会。”枕微叫住她。

        说话时，尤青过来叩门，朝屋内唤：“郎君请你过去一趟！”

        “这是什么？”

        漆萤开了门，“何事？”

        ……

        “嗯。”

        “女郎，女郎！”

        “漆萤，你回来啦？”枕微惊喜。

        “真的真的！那日你险些就要魂飞魄散，我都快吓死了，那什么太上致虚咒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将你伤成这样？”

        房间的门窗未关，有点点细雪飘落进去，屋内有郁的涩苦气味，那郎君端庄地跽坐在桌案边，漆萤进去时，他仿佛一株春末的，将要凋败的荼靡。

        “去牵来。”

        枕微言又止，最后伏在漆萤肩上，扒着她，怏怏：“我们已经是死人了，的确不该干涉活人的命数。”

        他恍惚间想起曾在萤萤内出过水，间倏地涌上一腥甜。

        “萤萤，阿兄给你看一样东西，好不好？”

        “啊？你要走？”

        枕微自认此计两全其美，“怎么样？”

        “真的么？”

        “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的。”

        “夫，细腰，雀，你从何学来的这么多淫词艳语？”

        “避子药，阿兄喂萤萤喝了，好么？”

        “你骗他一同向三清上圣祈禳，交换信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礼数作成，日后就能够名正言顺地享用安定公府的香火了。”

        一个时辰后，已是深夜，万籁俱寂，漆萤忽地睁开双目，那一点属于野鬼的戾气和顽劣消散去，周清清净净，不染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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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拭下用的。

        暮色冥冥，雪絮纷乱，他策离去，纤薄的影消失在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