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望向女人，随即又低下，小声回答：“妈妈，我…我尝尝看。”

        短短三个字，像一枚细针，刺破了池朔音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

        ……

        下一秒，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

        “妈妈……”池朔音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池朔音午睡醒来，当他走到客厅时，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凝神看着文件。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好……妈妈这样要是不要我了，让我怎么办？”

        “当然，”玖染菲毫不犹豫地点，目光没有半分闪躲。“只要是小朔的愿望，妈妈都会满足。”

        女人轻轻地抱了抱儿子，吻吻他的额，“没关系，有妈妈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池朔音再也说不出话，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搏动的轰鸣，一声声撞击着腔，震得他浑发麻。

        空气中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尝尝，如果不合口味，告诉妈妈，妈妈让厨师长再调整。”

        看啊，母亲终究是最在乎我的。

        池朔音有些尴尬地坐到沙发上。

        他抬起眼时，带着怯意的感激，轻声说：“很……很好吃，妈妈。这是我吃过最好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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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像蜜糖，又像毒药，滋养着他内心扭曲的爱意。

        女人察觉了他的僵，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轻轻勾到耳后，出那双闪烁不定的浅色眼眸。

        “小主人……”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得像自语，随即抬眼注视着母亲，“真的吗，妈妈？我真的可以……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将这几乎要撕裂自己的扭曲爱意压回心底。

        男孩眼神的、的看着她，看上去无比乖顺听话，“呜、嗯呜……这可是妈妈说的……”

        “是我说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来到慕家几个月的时间，他对这个突来的“弟弟”一直是这种冷淡态度。

        “不会的……一定不会不要你。”

        “听说哥哥你最近在公司表现得很出色，叔叔经常夸你。”

        男孩紧紧抱住母亲，整张脸埋进她颈间，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玖染菲怔了怔，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个突如其来的、的拥抱。

        这个念让他浑战栗，但他立刻用更大的力气掐住自己的掌心。

        女人目光掠过他被发丝半掩的、通红的耳尖，手指轻抚过他微翘的发梢。

        午后的阳光被窗格切割，在深色的地板上投下斜长的影子。

        “小朔，妈妈给你什么，都是因为你值得。你不用忐忑，这只是……我的心意。”

        他不能吓到母亲，不能让她看见自己下藏着怎样一个丑陋、贪婪、渴望将她彻底吞噬的怪物。

        慕月言甚至没有抬，只是将文件翻过一页，墨蓝色的发丝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冰冷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你看不懂。”

        玖染菲安抚儿子的手顿了下，旋即无奈的阖上眼，摸摸他的后脑勺，语气放柔。

        池朔音敛着红通通的狭眸。

        玖染菲见状，拉过椅子，紧挨着儿子坐下，近得能看清他低垂的睫。她没有促，只是将炖菜轻轻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她拍着儿子抽动的脊背，轻声问。

        听完妈妈再一次的保证。

        玖染菲嘴角浅浅一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那就好，小朔。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妈妈，在这里，你不需要小心翼翼，你是这里的小主人。”

        玖染菲边轻柔地用纸巾帮儿子抹泪，边重复刚才的话。

        他必须克制，哪怕心脏因这压抑而剧烈抽搐。

        男孩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入嘴中，细细品味。

        “呜呜呜……妈妈不能不要我……”

        “怎么哭了？”

        池朔音不顾形象地大哭，字里行间都是欠缺的安全感。

        她望进他眼里，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凑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哥哥，这个报表……很难吗？”

        “……”

        一光斜斜掠过，为他墨蓝色的发丝镀上了一层冷冽的银边，一如他本人给人的感觉。

        池朔音的指尖在桌下微微收紧，内心那个扭曲的念在无声叫嚣：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您啊。

        可他开口说的却是：“谢谢妈妈……我会努力，努力得上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