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上官蕙眼底的歡喜，她實在不忍心明真相，只能勉強牽起嘴角，輕聲：「確實好看，綠松石襯得你膚色更白了，很襯你。」

        上官蕙目光落到妝台上那本《上曲》，以為她今日心情不好，是在想藺穆安，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勸：「穆安哥哥那邊我讓人再打聽一下，不過既然一直沒有壞消息，那應該也是還好的??」

        上官蕙的父母也同意了，說若是直接退婚，會損害兩家的顏面和關係，換個人嫁，也算保全了體面。

        上官蕙沈默了許久，終是抬手抹了把眼淚，深一口氣，眼底的脆弱被一絲決絕取代

        上官蕙臉上的笑意一點點褪去，她伸出手，顫抖著接過那張紙條，手指微微顫抖，指尖泛白。

        可上官蕙當然不願意，本來是因為情投意合才定下的婚約，現在換了人，還是前未婚夫的弟弟，以後見了沈二公子還要喚他一聲二哥，大時大節還要低頭不見抬頭見，她就算是被驢踢了腦袋，也不會答應。

        「關於??沈公子。」  杜尚若垂著眼，聲音放得極輕，卻字字清晰：「前幾日我聽人說，沈公子在寶豐賭坊欠了賭債，還??還與外室有往來，那人住在內城，沈公子每月都會去送銀兩和首飾。」

        如果這事就這麼了了，消息倒不會傳出來。

        上官蕙正捻著一顆杏仁往嘴裏送，聞言抬頭，見杜尚若神色凝重，便放下食盒，坐直了子，關心：「怎麼了？這般嚴肅，是出什麼事了嗎？」

        於是她便把沈二公子欠債，還有外室的事跟京中的小姐說了，沒過兩日，京城裏便傳開了沈二公子的消息，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整個京城的世家圈子都炸開了鍋，人人都在議論尚書府的醜聞。

        杜尚若見她如此，心裏也不好受，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你不願信，可這些證據都是實打實的??我也是猶豫了許久，才敢告訴你。我不想你被蒙在鼓裏，到了成婚那日，才發現自己嫁錯了人。那時候再後悔，就晚了。」

        ：「我知你是為我好。我??我去查清楚。若是真的，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她坐立難安，只能一遍遍讓韓盧去外面打聽消息。

        杜尚若見她還念著自己，全然不知她那沈二公子在外的劣跡，她終是咬了咬牙，輕聲喚：「上官小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杜尚若間像堵了團棉絮，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拿過杏仁酪，勉強地笑了笑。

        她怕上官蕙不信，又補充：「我托韓盧去問過了，那戶人家的門房說，那家女主人最近也有一支赤金步搖，樣式也是差不多的。還有??」

        尚書侍郎郎中家聽了消息後，一來不想家醜外傳，二來不想沒了和將軍府的關係，便打算大事化小事，婚約對象換作沈三公子。

像春日裏的桃花般，藏都藏不住：「他說這簪子的樣式，和我第一次見他時的那支很像，他一直記著。」

        她忽然想起前幾日沈公子跟她說的話，他說有個朋友要去海外航海生意，利潤豐厚，問她要不要一起合伙，賺來的錢就用來置辦她的聘禮。

        杜尚若的目光落在那支金簪上，心臟猛地一沈。前幾日韓盧來給她送草藥時，還隨口提過一嘴，說在柳巷的金玉齋看到沈公子給一個穿水綠衣裙的女子買首飾，其中就有一支一模一樣的綠松石金簪。

        說著，她從抽屜裏取出一張紙條，那是韓盧照著賭坊欠條臨摹的字跡：「你看，這字跡與他之前給你寫的信，是不是一樣的？」

        她當時滿心歡喜，想都沒想便從自己的私房錢裏拿了五百兩給他，還叮囑他要小心。現在想來，那五百兩銀子，怕是早就填了賭債的窟窿，哪裏有什麼  「航海生意」？

        直到第三日傍晚，韓盧才匆匆回來：「上官小姐已經跟沈家退婚了。只是??事情有點複雜。」

        接下來的幾日，上官蕙沒再來紅袖樓。杜尚若的心裏既擔心又忐忑，怕她承受不住這個打擊，出傻事；又怕自己多閒事，傷了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分。

        上官蕙聽了笑意更深，笑盈盈地從食盒裏拿出杏仁酪，往杜尚若面前遞：「今早廚房新的，我想著你愛吃甜，特意給你留了，快嘗嘗。」

        「不會的……」  她喃喃，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他不是那樣的人，他說過要娶我的，說要待我好……」  可話到最後，連她自己都沒了底氣，眼眶漸漸紅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起初她還想反駁，嘴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沈公子給她的信，她都妥帖收在錦盒裏，每晚睡前都會拿出來讀一遍，那筆鋒偏軟、帶著幾分秀氣的字跡，與紙條上的墨跡，雖是有偏差，可不難看出都是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