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目7.【沙砾】
陈拓轻轻地摸着自己的额tou,那只是一块普通的pi肤,但是残存的心悸没有散去。
收到的新讯息打断了他的混乱。
他看了眼,是那边告诉他慕芷现如今的动态。
慕芷已经在圣彼lun的单shen公寓里了,兴致bobo地准备开启自己在异国它乡的新生活。
一个从天而降的留学名额,不guan什么是途径去查证都是手续齐全的,还有母校的权威托底。
慕芷的母亲仍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固然这份全包费用的幸运名额是很大一笔钱,但慕家也并不是拿不出来,幸运的馈赠说不准得付出更深重的代价;父亲却是很支持的,他极欣赏慕芷shen上那gu闯劲儿。
慕芷自己考虑了阵儿。她想去,她会每天和家人拨三通视频,说些新鲜的见识和今天吃了什么,虽然听说那里的食物不尽如人意……她从小被chong着,也许是时候该学着烹饪了。
查不出问题自然因为这并不是一个骗局,陈拓费了点曲折的手段,把慕芷彻底抛出了故事线,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明胥了,也不会再见到陈迩。陈迩就永远是陈家的女儿,永远是他的家人,他的姐姐。
至于慕芷失去陈家的扶持、名誉和金钱……总得有人要牺牲的,何况他看她过得其实也算不错,为什么要回来打扰他和陈迩呢?什么都不知dao,不改变,难dao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也还好慕芷干脆地离开了,否则他是有其它的预选项的。
他当然想过直接点,抹消她的存在,一场意外甚至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才叫zuo一劳永逸。
在漆黑的车窗后,他单方面见过她了。
他静静地端详着,和母亲留存的那些照片并不相像,她太鲜活。
还是极年轻的模样。
之后他选了个麻烦的方法。
因着今天这个抚摸,他把原先细微的犹豫和对自己手ruan的悔意彻底抛却了。
陈拓并不觉得生命如何可贵,否则便不会在陈迩死后选择那样轻易地死去。
在天真到残忍的年纪,人会ba掉蝴蝶的翅膀,剖开青蛙的肚子,碾死长得特别的蚂蚁,只是因为好奇,并且不会有任何代价。曾有个人心ruan到让人觉得虚伪,她看着死去的蝴蝶会哭泣,虽然也不见得如何喜欢那些生物,而生物也并不太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和消亡,但是小小的陈迩想到永远的黑暗永远的孤独,就会难过到掉下眼泪。
年幼的陈拓只觉得不可理喻,但终究是被她深刻地影响了,她的天真像是颗拙朴的沙砾钻进了他的蚌壳,无能为力,赶不走,于是就此共生,血肉模糊地变成闪烁的一团。
他从来不懂那些柔ruan,但是对于认同的人,人类会本能地模仿。
慕芷和陈迩生来就像命运纠缠的粒子。
他终究没能对慕芷zuo出什么过分的事,就像隐隐祈望命运也心慈些,对陈迩好一点。
往后的几年顺利得像梦,他担心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他真的改变了陈迩的命运。
陈迩与齐昀霄的订婚礼在后一年成功举行了,他甚至在其中cao2办了许多。
宴席微醺间陈拓看着她穿着漂亮礼裙,捧着束鲜活的铃兰,在台上仿若明珠,是很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在宴席上早早离开了,实在是tou疼得厉害,在空dangdang的休息室醒来后,shen上盖着件ru白色的大衣,温nuan的,带着香气,他闻到味dao就知dao是陈迩的。
怎么被她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他的手指抓住她的衣服,rou出柔ruan的褶。
陈拓躺在沙发上好一会,慢慢用手背抵住了视物的眼睛。
他在漆黑的寂静中漂浮着。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运筹帷幄间却伴生着痛苦,这种痛苦好像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深刻,直到无法忍受。
陈迩邀请陈拓参加自己的婚礼,那时候的他已经离开明胥小半年了。
陈拓去了迦州继续学业。
陈迩每天都会和他通话,讲的事情并不重要,在陈迩以为陈拓没在听的时候,他就会轻轻地“嗯”一声,于是陈迩就继续心安理得地说着琐事,她在明胥的大学新认识了谁,今天去zuo了新款式的美甲。
她没在陈拓面前提是齐昀霄陪着去的,因为知dao他很不愿意听到齐昀霄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