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深深掩盖绝不被她发现的痛苦过往,那些或真或假狼藉的声名,如今尽数展现在她面前。在临晔城的众人面前,他早就没了遮羞布,如今只有一层薄薄的纸挡在曲寒魄面前,能暂时遮蔽住他的不堪与低贱。
可如今那张纸蓦地被撕裂了扯碎了。
曲寒魄怔住了。她微微偏,看向王鸩。可王鸩却如同傀儡一般举筷、进食,不看她,也不看任何人。
这便是阿鸩的过往么?
懑,愤,苦,酸……
蛇的心本就缓慢。此刻的曲寒魄心蓦地停了
,像是被缀满铅石又
满凝土。血
仿佛都要冻住都要停
,只有眼眶里是热的是
动的。
可她知,现在最痛的应该是她的阿鸩。
她抬了抬微颤的手,可不知要放在阿鸩的哪里,才能稍稍安抚他。
末了,曲寒魄轻唤了一声:“阿鸩……”
王鸩子一颤,还是没有看她。
曲寒魄往他那边凑了凑:“阿鸩,待会儿我们就回家。我们提前走,好不好?”
王鸩还是没有动。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开始轻颤。
刘膺笑笑,喝了口雄黄酒,拍了拍手:“各位同僚,端阳本就是祛除五毒的日子,今日某特备下‘万蛇羹’与大家同品,一来可驱邪除害,二来也可滋补。来人!上大釜!”
萧钟稷尚自喝着酒,他边的那位文士闻之却皱起眉
。
曲寒魄离王鸩愈近。她有些无措。在人间的宴席上,她不知该如何安
他,只希望王鸩能说一句话或者看她一眼也好。
外界的一切嘈杂纷繁全都不入耳不入眼,她只想用全的听觉、视觉来捕捉王鸩的一举一动。
偏偏“蛇羹”二字,是每只通了人的蛇妖的雷区。
随之而来的便是千百声悲鸣。那是蛇类的悲鸣。
曲寒魄看向大堂正中。乐舞已经撤下,堂中架大釜,釜内千百条蛇在汤中翻腾扭动,火刚刚架上,水温逐渐升高。它们嘶吼着它们哭喊着,它们想活。这些只有曲寒魄听得到。
达官显宦们的喧哗更甚。有说蛇本淫食之壮阳的,有说自己曾经去过楠枫楼和花魁臻儿春宵一度过的,还有说贤王殿下花重金赎回王鸩不知哪般调教享受的……
人言蛇嘶。真吵,真吵……
全血
仿佛逆
。
曲寒魄攥紧了手中盛着雄黄酒的酒杯。
正在这时,有个不怕死的大官笑着喊:“曲军师是个生面孔,想来在
北与王将军打得火热,这才被将军带到帝都来。曲军师也是尝过王将军滋味儿的吧?如何?是不是很销魂蚀骨啊……”
王鸩蓦地抬起,目眦
裂。他
一次想要不顾仕途不甘隐忍地起
反抗。他这样污秽肮脏便罢了,可是寒魄不能!寒魄……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女子,怎能容他们这般轻贱调笑!
可王鸩来不及反应。
“嘎啦”一声轻响。曲寒魄手中的酒杯蓦地化为碎片。酒四溅,几滴洒在了她的脸颊眼尾,浸得那颗泪痣更加红艳。
“哐啷!”大堂中的大釜瞬间迸裂。瓦片汤水四,釜中千百条蛇径直向门口冲去。本是紧闭的雕花木门蓦地开了一扇,群蛇齐刷刷冲向那扇门,不多时便逃走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