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那勺药，又看一眼他的，微微扬了扬下颌。

        付一曲眉眼角皆是着笑的。笑显风是一方面，眼角眉梢恰到好的弧度和右眼眼尾那一点嫣红泪痣令她的笑多了些摄人心魄的意味。可这笑到了王鸩眼中，“慑”不是夺魂摄魄，更像是一种威慑。

        王鸩不是轻易能被威慑的人。他许久未动。

        付一曲有些委屈地撇撇嘴，低声喃了句：“喝嘛，凉了就不好了～”

        ……

        王鸩还是喝了那勺药。

        本来没觉得异样，这点嗔意在付一曲上毫不违和。可是一想到面前的人是个及冠左右的青年男人，王鸩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神使鬼差地把药喝了，生怕面前人接着诡异地撒撒痴。

        真苦。

        付一曲倒是没注意到王鸩这点思虑，只觉得美人儿经不得自己磨泡。她又舀一勺药，细细了：“至于驭蛇术……嗯，岭南那边蛇师不少，我啊，稍微用点心跟他们学了学，就会了些。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一个“”。

        王鸩可不信一点“”能吓退娄兰蛇阵数万毒蛇，连其主娄兰蛇师的命令都不听了。

        王鸩且点，喝了药。柔目中起了些波纹，被他暗暗隐下。

        付一曲继续舀起药，至温热，递过去：“还真是赶巧。前段时间，我旅居付、我堂兄家中，堂兄寄了封信给叔叔婶婶。叔叔婶婶回信，恰好我正发愁不知去哪儿游历，便帮着叔叔婶婶送了家书，顺便来西北逛逛。”

        王鸩且听着，喝了药，波澜不惊。

        “这不，一到驿站正巧就见着我堂兄重伤不起，这才受他之命前来送信。哦对了，”付一曲又晾好一勺药：“堂兄在军中担的可是军师一职？如今军情紧急，如若王将军不嫌弃，在下也可留在军中，了堂兄的差事，为您分忧。”

        王鸩浅笑：“哦？付公子除了驭蛇这门技艺，还懂兵法？”

        付一曲了碗中剩余的药：“我虽不懂兵法，但――”她凑得更近了些，白瓷碗边与王鸩的只余一厘：“我懂蛇兵之法。”

        碗中剩下的药不，刚刚适口，用药匙一口一口地舀倒有些多余。付一曲一手拿着药碗送到王鸩嘴边，另一手隔空护着王鸩的后颈，示意他直接喝下去。

        那竹香越发沁人。

        许是受了这竹香与边气息格格不入却又温存恬淡的侵扰，王鸩乖觉地微微启，贴了碗边，就着付一曲的动作，仰首将药饮下去。

        耳畔是他饮药时细腻的吞咽声，一声，一声；眼前是他玉颈间圆结的上下动，一下，一下……

        付一曲突然想起初见时从额间沿着他面上轮廓下，滴入他脖颈之间的那滴血。

        不知现在淌到了哪里。或许越过巧的锁骨，到了微微隆起形状姣好的膛，绕过的红梅，沿着腹间带着张力的浅渠接着……

        雪白的肌肤上应是分明了一缕嫣红血痕。

        王鸩喝完药，脑中也有了绪，拿定了主意。

        眼前这个人，危险，神秘莫测。可自打相识以来，倒也毫无敌意，甚至莫名的有些友善。

        王鸩疑心她是敌军细作，毕竟付一曲既能驱蛇又能解蛇毒，与娄兰驭蛇师实在是太像了。

        ……不过如果她是娄兰人，为何要几次三番出手相救？

        可王鸩也实在是想不出付一曲能够出手相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