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程走完，终于轮到被告的“自我辩护”，戈紧紧地抓着笔，目光投向被告席的方向―――

        “安静，同学们，别忘了你们上的任务，我们最多只能在这里逗留一周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需要完成实地观察、结构访谈，最后每个人都要在观摩任务结束后提交一份报告，最后，再次提醒和警告大家，不许在营地里乱跑，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指挥！”

        他无法坐以待毙，当下连安静坐下都不到。谁知苏联人会不会在十分钟后宣布审判继续？哪怕只为多看那么一秒，他也必须得点什么。

        观礼的学生团齐刷刷地着笔记，收集着他们的课题素材，戈握着笔，字迹抖地歪歪扭扭。

        很奇怪，只跟科涅夫这一个家伙打交反而轻松，海因里希张口就来，

        科涅夫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被告席！

        “通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和she      hui      zhu      yi      伟大的改造，我开始明白，用‘无权干涉’和‘服从命令’作为借口…实质上，是一种思想的懒惰，与懦弱……”

        学生代表团中泛起一阵细微的动，交接耳。戈假装参与交，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主审法官的脸上是冰冷的愠怒。一旁的记录员则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动笔。底下的战俘更是神色各异。

        科涅夫被当场气笑！

        被押回牢房后，海因里希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用磕绊的俄语对旁边看守值班的伊万说，

        科涅夫坐在审判台的角落，表情复杂，上台前两人曾有短暂交，那时候他就曾暗示他，与他们合作是他最后的机会………

        “调查员团队已经离开，可惜了上校，说了这么多，你照样得继续和我在这个偏远又破旧的营地待下去，呵…”

        “说什么呢德国猪猡？！”

        “我承认，当我得知防区内发生的暴行时，我感到了痛苦和矛盾。但我错误地选择了将全力投入到前线作战中，用战术上的忙碌来麻痹自己的良知，回避了德上的抉择。这种回避，本就是对罪行的默许，是另一种形式的共犯行为。”

        看着台下垂首沉默的男人，科涅夫有些恼怒地握紧拳。

        这场“谈话”持续了三天三夜，各种原因下，令这场偏离轨却意外达成另一种效果的审判到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海因里希仍旧是战俘，只是科涅夫满脸遗憾地通知他，

        “法官先生。”      那个一直低垂着、沉默着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海因里希斟酌着用词，“我躲在军事命令的后面，逃避了作为一名指挥官对人主义底线应尽的、更高的责任。”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曾坚信，自己只是一名服从命令的军人。”

        科涅夫闭上眼睛。

        “怎么？临了了开始怕死了？”

        “……我无法改变过去，也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但我请求法庭，给我一个机会。在劳动中洗涤罪责，通过学习…改造灵魂。我希望能…重新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当天下午审讯室灯火通明，科涅夫坐在上边派来的两个特别调查员和国家翻译旁边，搭话的机会并不多，只是全程像毒蛇似的盯着对面，又有一丝可以挽回的庆幸。

        “娜塔莉亚？……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好……”

        带的教授呵斥住他们，

        跨越千山万水，她的到来，绝不会是为见证他的死亡……

        “就凭刚才那点诚意，你以为就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我很好。”戈挽着同学的手，握紧手上的笔记本。最差的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去叫你们上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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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想再见她，哪怕只是一眼，一秒，他有无数的话想要问她，心脏震动的速度快地甚至让他想大叫一声，他开始怀疑那是不是眼花，是眼睛出现了幻觉？

        法庭陷入诡异的寂静。

        消息传到学生团那里时，人群里发出埋怨声，原因是他们一路颠簸跨越几百公里来到这，结果就看了这么点东西。

默许暴行在你的地盘上发生，你的军队为屠杀维持了‘秩序’，这不是军事行动，这是对人类的犯罪，而你，是其中的一环。”

        “我相信伟大的苏维埃法律会基于国际主义思维给予我公正和人的判决。”

        庭审中断，戈坐在位置上，直到被同学影拉出去透气。她回看，只望见一个高大却佝偻的背影，他停了停，微微往后侧脸，才继续往后方走去。

        是的，都已经站在这里，她还有什么好害怕？

        折腾到半夜，级别最高的那个合上笔记本，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一行人很快离开。科涅夫出去了又回来，坐到对面冷哼了声，

        “我说，我要见你们上级，伊万同志。”

        ………

        他冷眼看过去，一字一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