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乐掀开苍老的眼皮，冷冷盯着她，声音嘶哑：“我记得你，小姑娘。”

        如婴儿，从垂鬓之年到垂垂老矣，再到盖棺，此算长寿。

        睁开双眼。

        浓烈的情感冲击着她的心神，肉包子，推拒的手――不久前斩首的状元。

        破旧的衣衫变成雪白的长袍，白发层层变黑，柔顺披在身后，苍老的肌肤逐渐恢复光滑……百年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扑通，

        清乐狠狠闭眼：“都是他对不对？乞儿是他，小将军是他，状元也是他……上神真是好本事，清乐不及也。”

        风很大，吹乱了她破旧的斗篷，细杆一样的腿支棱着身子，没穿鞋的脚底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路过界碑，来到万人坑前。

        “是么。”

        她真没想过会这样。

        盖完，在旁边河中洗净手，起身离开。

        清乐一愣：“你让我走？”

        嘎――嘎――

        话虽如此，脸上却满是讽刺，显然并不信西禾的话，西禾有点无语，但她现在也没心思跟她搞这些，直接道：“既然时间到了，你就走吧。”

        黑绳浑着泥土，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风吹日晒，已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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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禾眼疾手快布下结界，看向清乐，只见她身上气息节节攀升。

        唰，

        -

        清乐单膝跪在地上，捂着心口。

        她只是给了清乐这副尊容，余下的事她从未插手。

        有人却不是，如清乐百年初垂垂老矣，将死未死，百年后依旧垂垂老矣，苟延残喘；也有人不同，垂鬓死，或是束冠死，每每不出而立。

山川，河流，一路翻山越岭，不知走了多久，等清乐停下脚步时，便见眼前一片宽阔。

        乞儿、奴仆，官嗣，妓子，王孙……飞蛾扑火扑上来，又从容死去。

        清乐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西禾摇头：“不管你信不信，除了容貌，其他我并未插手。”

        清乐边走边看，从天黑到天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河道边找到了一具埋在泥土中的白骨，头上被凿了一个窟窿，腕骨上带着一根黑绳。

        轰――

        西禾：“……”

        清乐一次次，见证少年死在眼前。

        乌鸦在天空盘旋，秃鹫立在森森白骨上。

        清乐捡起旁边一块腿骨，在旁边开挖，挖了浅浅一个坑，把白骨放进去，盖上土。

        她闲出屁来了，去搞这些？

        西禾顿时沉默，索性百年之期已到，手中蓄力，拍向清乐头顶，源源不断的灵力窜入清乐识海，只听‘叮’一声脆响，看不见的屏障消失。

        灵力涌动，空间激荡。

        西禾抿着唇站在原地。

        天是深蓝色的，有厚厚的云层堆在天空中，树木的轮廓是漆黑的，远处的旷野中野草被狂风卷得簌簌作响。

        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吧嗒吧嗒，一串串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

        清乐深吸口气，抹一把脸，笑：“百年已到，上神可想好如何处置清乐？”

        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