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薛预泽说了第一句话：“瓅瓅，那沈呢？”

        夫人。

        这话入耳，各人有各人的理解，沈平莛在桌子下将手掌覆盖在她的膝盖，安抚地轻拍了两下。

得说不出话，张了张嘴。

        薛预泽笑得很应酬：“您能记得我，实在受若惊。”

        沈一样没有经历过往日的一切，凭什么获得她这么多的偏爱。

        她轻笑，翻了个，探手摸他的下巴：“想要你亲我一下，不准不同意。”

        作者的文笔很有些意趣，从题目到内容用典细而致，行文里也隐隐有暗示夫妻俩相互注佳偶天成的意思：“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宁瓅嘿嘿一笑，抱住封远英的手臂：“不许欺负他，不然我欺负你！”

        十月底，某官媒全篇转引了国内某知名杂志的封面文章《既见君子，我心则休》，朱鸿的真名第一次和她的丈夫一起出现，虽说封面上朱鸿的漂亮脸还是占了大块版面。

        “哦，没有，”宁昭同搁了筷子，“有点不知今夕何夕。”

        那么多客人上门，沈平莛这个男主人还是要个面的。

        同一。

        他轻柔地摸摸她的脸：“后天就生日了，期不期待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这话就重了。武汉上那几个项目，是有赖薛总费心的，”沈平莛竟然主动端了杯子，看样子是要敬他一杯，“薛总是我的婚礼伴郎，说来也是老朋友了。”

        她又不出声了。

        宁昭同情绪还是不太好，洗漱完钻进他怀里不吭声，沈平莛也不问，手一次次地梳理过她的长发。

        “期待，”她声音闷闷的，抱住他的，“但是现在不想期待礼物。”

        他们自觉碰到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甚至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深想。

        “嗯？”

        晚宴定在一园林式酒店的亭子里，酒店菜品得不算出彩，但胜在景致好，地方安静。沈平莛是下了班直接过来的，沿着石子路转过角，抬正见暮色里一张被昏黄灯光映得温如玉的侧脸，瓷一般白净光泽的质感。

        来得这么齐……已经摊开说过了吧。

        “那是妈妈的决定，”宁瓅起，笑了一下，有点冷，“你们没有置喙的资格。”

        说来也是家宴，等菜上齐了，宁瓅把封远英拉上了桌子。领导没表达意见，封远英着坐下了，陈承平打量他几眼，问宁瓅：“男朋友？”

        婚礼伴郎。

        宁昭同不知在想什么事，埋着脑袋看着碗里的菜，好久都没动一下，连周围静下来都没意识到。

        没想到吧，你不仅不是正妻，连个妾都没捞上，只是个给妈妈解闷的外室。

        “来得快，”宁昭同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回家还是回院里？”

        宁昭同反应过来，抬：“啊？”

        沈平莛握住她的小臂，低声问：“怎么了？”

        闺女说话总有点让人摸不着脑，陈承平笑了笑，把目光投向宁昭同。

        一个称呼让沈平莛有些愉悦，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下座，恍然有些奇特的感受。仿佛她是家里的老爷，他是她的正妻，而一桌子妾室俏美艳环燕瘦，妥帖恭顺地伺候着。

        几人微微一震。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宁昭同突然开口：“除了男人的爱，我还有很多方式可以证明自己。”

        崔乔有点不踏实，怕是自己早上的时候把她弄伤了：“不舒服吗？”

        宁瓅一看他那表情就把他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没忍住撇了下嘴。

        酒喝得克制，一顿饭很快就各怀心思地吃完了。宁昭同这回把主人姿态拿出来了，一一妥善地找办法把他们送回家，才由闺女男朋友把一家三口装回官邸。

        他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嗯了一声，视线没有从文件上移开：“你不需要用男人的爱来证明自己。”

        沈平莛没有回答她后一个问题，只是握住她的手了：“早走了几分钟。没想到，都是熟面孔。”

        这官模官样的话都出来了，薛预泽的态度只能更应酬了，笑推了，说该自己敬领导一杯：“……这话不知该不该说，我要是说错了，我先给您赔罪，您怎么骂我都好……您可能知，我是早就想让期南转向医药行业的……期南能起步，最重要的就是您的支持和夫人的高瞻远瞩，当时……”

        几人都看来，但下午被宁瓅骂了一顿，这略带挑衅的话入了耳也还是蔫蔫的，生不起气来。

        广电的红文件没有撤，但朱鸿的封杀令已经形同虚设了。

        他拾阶而上，对着一张张漂亮面孔微笑示意，转进去，坐到了她旁边。

        “你们真的荒唐的，”宁瓅骂完了气也就消了，但难掩失落，“像孩子似的，不不顾地过来问妈妈更偏爱谁，都没想过这件事对妈妈、对你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就算妈妈放不下过往，那些感情也是对着旧人的，你们本没经历过同样的事，凭什么让妈妈把感情投诸到你们上？你们怎么确定自己跟他们是同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