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梁叔披着黑色雨衣，迎面走来，喊住程珩一。

        板凳中央点着花灯，每个板凳都由一个人来扛,  到了夜晚,  灯亮起来，走在街巷尾，那队伍浩浩汤汤。

        白溪塘的逢年过节都分外热闹,  尤其是元宵节，每年都会举办舞龙灯的庆祝仪式。

        岑眠抱住男人的腰，听见雨滴落在衣服上的微弱声音，也不看路，就跟着程珩一。

        要是天气不好,  下雨的时候，举板凳灯的活动就会延后,  延后到不下雨的那一天,  也不需要什么通知,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年年都这样。

        “你阿公叫我给你们送伞。”

        程珩一解开大衣，把岑眠藏了进来，带着她冒雨往外跑。

        程珩一穿着一黑色休闲服，气定神闲，站在龙尾，那气质比那巨大的龙还要引人的注意。

        举板凳灯是个力气活，也要些技巧，所以都是年轻人去举灯。

        空气清新。

        他负责扛龙尾。

        三舅公的家离阿公家不远。

        “好。”他说。

        酒吃完，从屋里出来时，岑眠才发现下雨了。

        岑眠没有看过板凳灯,  期待了好久，暗暗祈祷元宵节那天不要下雨。

        岑眠把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岑眠抱住他的胳膊，尽力挤成一团，好让他伞也撑到自己。

        一般来说，板凳灯的龙尾最不好扛，龙舞起来的时候，最末的人要跟上，速度得快，速度一快，惯就大，非得要各方面运动能力强的来举。

        雨声在黑暗里显得更加清晰，像是一个个炸开的小气泡。

        “我想留在白溪塘教书。”

        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不过是卖力气的活。

        不知龙王是不是听到了她的祈祷，一连下了好几周雨的白溪塘，在元宵节那天停雨了，微弱阳光从云层穿透下来。

        “程珩一。”她轻轻唤他。

        “幺儿――”

        “嗯。”

令她难受起来。

        岑眠和沈平山也去凑热闹，看程珩一准备。

        吃过晚饭，村里人就都出动了，路上都是人，要往祠堂那边去，早早占据最好的位置。

        不知为何，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回去过她原本的生活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伞。

        白溪塘的板凳灯是出了名举得好，举得气派，每到元宵节,  家家吃过晚饭,  邻村也都聚集到白溪塘来,  等着看舞灯。

        白溪塘的龙灯也叫板凳灯，除了龙和龙尾是用细竹丝和宣纸扎成,  中间的龙则是用一条条的长板凳拼接,  拼成了上百米的长龙。

        白喜事比红喜事少了几分热闹。

        梁叔把伞给了程珩一，往另一边走了。

        祠堂附近的自建房楼上，也都坐满了人。

        他们站在屋檐下，等了许久，也不见雨有停歇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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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珩一也不例外。

        有了伞，他们不用那么急着赶路，步子也慢了下来。

        程珩一举了好多年的龙尾，除了工作那几年没时间回来，以前都是他举。

        只有三舅公的儿女来敬了一次酒，大家安安静静喝了酒便罢。

        元旦节之前,  白溪塘一直是阴雨绵绵，地上。

        以至于她甚至不敢上前，去说些什么安的话。

        程珩一不问原因，一如既往，无条件地支持她。

        板凳灯会沿着村子走一个遍，寓意龙至的地方则福到，最后会在祠堂的广场上进行舞龙灯表演。

        程珩一撑开伞，往岑眠那边倾斜。

        第68章  白夜

        六点半的时候，举板凳灯的年轻小伙子们就聚集到了村，等着七点开始举灯。

        程珩一的脚步顿住，停下来，他垂眸，迎着夜色，看不清岑眠的脸，却望进了她明亮的眼睛里，像是黑夜里的启明星。

        天色已黑，气温骤降。

        板凳灯游走,  隔远了看,  真如一条金色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