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柯解释：“学校的代课老师。”

回事。

        吴柯躲了躲：“没有。”

        “他也是白溪塘出去的，上学的时候成绩就好，高考考到最好的大学，现在可厉害了，在北京大医院里当医生，上就能升主任医师了。”

        在连绵的绿田地里，吴柯家的农田有一半还是光秃秃的，没有种上水稻。

        沈香凤嫁给吴柯父亲以后，因为河堤的事情，死了几个沈家人，就连沈家人也都不跟她来往了。

        “吴柯！”岑眠站在田埂上喊他。

        “再说了，上了大学，又有什么用。”沈香凤嘀咕，“你看张疯子，家里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好不容易念完大学，不是一样找不到工作。”

        岑眠：“来叫你回去上学。”

        沈家在白溪塘是大姓，跟谁都沾着些亲缘关系。

        吴柯问岑眠：“老师，你怎么来了？”

        在学校里的时候，她无所顾忌，是因为以她的家庭条件，她可以通过学校以外的其他方式，得到足够的教育。但是在白溪塘，孩子们能够接受教育的途径，只有这一所学校。

        沈香凤白他一眼：“还上大学，高中都上不起，我可没钱供你读书。”

        她在上学的时候，不喜欢学校和老师，没觉得学会了什么二元一次方程，考试得了高分，就有什么用。

        被岑眠当作正面例子，突如其来一顿夸，他微微挑眉。

        程珩一没直接劝，而是问吴柯：“你自己还想上学吗？上到高中，再上大学。”

        沈香凤用手肘了额角的汗，才笑着应：哎，幺儿回来了啊。”

        程珩一：“……”

        吴柯和他的母亲沈香凤一起抬起来。

        路上，程珩一揶揄她，“岑老师那么上心。”

        “谁说没用了。”岑眠不服，指了指程珩一，“你看他。”

        吴柯赤着脚，卷到膝盖的地方，在泥田里插秧，脸颊被烈日晒得通红，汗水如雨下。

        闻言，吴柯下意识看了一眼母亲。

        吴柯家分的地，离村子中心很远，从吴柯家又走了半小时才到。

        “穷就是穷，不是读书就能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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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喊自己老师，岑眠脸上微微发，佯装愠怒地瞪了瞪他。

        岑眠劝：“上学很重要的。”

        沈香凤：“那是人家出息，有本事，吴柯才不是读书的料。”

        吴柯愣了愣，朝田梗走过去。

        吴柯沉默半晌，小声说：“我想上大学。”

        程珩一先开口叫她：“三姨。”

        沈香凤眼睛不好，看不清楚来人，问儿子：“谁在叫你啊？”

        但她从来不去否认教育对一个人的重要。

        她迟疑一瞬，想说什么却没说。

        岑眠想了想，视线看向程珩一，眼神给过去，让他帮忙说。

        “……”岑眠觉得换其他人来，都能说出上学的重要，唯独她自己没什么说服力。

        他们在吴柯家没有找到人，问了邻居，邻居不情不愿地说：“还在地里吧。”神情态度里，好像提到吴柯家，就觉得晦气。

        “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爸。”

        有一个斗笠的中年女人跟他一起，应该是他的母亲。

        吴柯看着他的母亲，没再吭声。

        沈香凤放下手里的水稻苗，手推搡他肩膀，“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惹事了？”

        沈香凤反问：“有什么重要的，还不是浪费时间。”

        也不知是不是代课还代出了责任感，下午放学，岑眠拉着程珩一，去了趟吴柯家。

        沈香凤看清了田梗上的两人，视线在岑眠和程珩一之间来回，最后落在了程珩一脸上。

        母子俩走到田梗边。

        程珩一算是半个沈家人，他还肯叫她一声“三姨”，已经让她觉得足够。

        沈香凤皱起眉：“哎呀，我昨天不是跟刘校长说了嘛，家里饭都吃不起了，还上什么学。”

        “还惯出心高气傲的病，生怕谁看不起他，读书读傻了，现在三十好几了，天天拿着把菜刀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