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虽则对于弓手的要求更为苛刻，但其威力之巨，远非周人弓箭可比。哪怕相隔百步，依旧可以轻易穿青铜甲；甚至在破甲之后，亦可而出，再伤一人。对于周人兵士而言，不啻于噩梦。

        殷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偏过去，就是不正眼看他。

        殷旸怎会受她拜，忙冲上前去扶她。偏偏又被什么“兄妹相称”“亲密无间”酸了个倒牙，看公孙颖是横竖都不顺眼，竟一屁坐在瑛姬边不走了。

        他慌忙挪至瑛姬前，挡住她的视线：“公子休看，仔细脏了眼睛！”

        公孙颖警惕起来，直起子，手已经摸上了剑柄。而瑛姬却仿佛想到了什么，边竟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伸手示意他不必紧张。

        仿似距离真相更近了一些，但又犹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来者何人！”公孙颖大惊，立从地上了起来，要不是顾忌着方才瑛姬制止他，恐怕早已一剑朝这个登徒子劈过去了。

        只有和他主子一样看不懂眼色的乐骙溜了进来，站到殷旸后。

        房内气氛为之一僵。

        公孙颖闻之一愣，猛地抬起来：“穟国……联、联姻？”

        门被轰然推开，屋外的阳光洒入室内，卷起一阵微风。案上的烛火终是熄了。

        确有两个人出现在了门前。后一个还好些，前一个简直不堪卒视。

        方才的话题肯定是无法继续下去了，实际上，看这穟国太子的态度，公孙颖再待在这里也有些不太合适。但他偏又不放心让公子和这个土匪样的家伙独。

        偏偏正在此刻，屋外竟响起了一串急迫的脚步声。似有两个人正向着房间的方向冲来。

        他那一通狠话还没放完，便被瑛姬打断。发现她竟好似向着旁人，整个人顿时如了气的球，从濒临爆发切换成了憋气状态。

        他看到公孙颖竟敢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瑛姬面前，愈加控制不住脾气，指着他的鼻子脚大骂：“好哇，朕没问你，你反倒问起朕来了！待在小爷的地盘上还想拿剑劈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正好小爷我心情不好，今天我就——”

        “公孙先生也是，怎可如此莽撞。这位便是救吾脱的穟国太子，殷旸殿下，还不收起兵刃，切莫冲撞了恩人。”

        当他最后回看之时，只见那穟旸依旧还是黏在公子边，扬着脑袋、挑着眉，一副斗赢了的雄孔雀般看着自己。

        瑛姬伸手，将挡在面前的公孙颖拨开，转面对着殷旸的方向，就要行礼，“太子勿怪。瑛小时，尝与公孙先生兄妹相称，关系亲密。方才是先生过于关心我，才会一时失态，还望海涵。”

        脚步声之重，连屋内的烛火都被惊动，摇曳了一下。

        “太子且慢！”

        “先生，我这边如此便无事了。之后若还有事相商，先生可自来传舍找我。”

        公孙颖狐疑地看着殷旸，勉强收起剑，行了个礼。

        “某公孙颖有眼无珠，冒犯了太子，请太子勿怪。”

        瑛姬既已如此说，公孙颖自也没有理由继续待下去，只得一步三回地走了。

        他磨了磨牙，顿觉后牙槽又了起来。

        只见他发蓬乱，只勉强维持束起。满大汗，怒目圆睁，因了方才的运动，面庞一片绯红。下颔和角，竟然还隐有血色。就连衣服也没穿好，止披了一件布满尘土的外袍，底下竟什么也没有，赤膊示人。

        瑛姬又羞又窘，真不知这穟旸怎么到每次出场都闹出如此大动静的。忙举起一袖遮住面额，轻轻撇，嘴里还不住劝：“公孙先生莫怕，此人就是——”

        唯一幸运的是，戎狄多为游牧民族，生产力相对落后。比起冶炼困难的青铜，他们的箭镞多采用石或是兽骨，杀伤力较之更弱。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话便被殷旸截了去。

        瑛姬沉片刻，垂目：“如此，同穟国的联姻之事恐怕更需加紧理，不得怠误了。”

        那么，倘若当日箭矢真的是善之戎狄所发，为什么他们会出入晋、卫边地，又是谁提供的青铜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