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劝他再忍一忍。不料留针十几分钟，突然出现了晕针现象。老常脸色苍白，周冒虚汗，呼也急促起来。出现了休克前兆。文景手忙脚乱，火速起针，让老常平卧下来。再换上人中、印堂等救急的位。忙乱半天，病人才恢复了元气。牙虽然不疼了，老常女人却仍从虚惊中超脱不出来。文景明白轻微的晕针如同轻微的电，没有超过限度，反而对整个人机能有调节作用，有益无害；但为了安两位上了年纪的人，一时又不好离开。

        这时，家急急火火找来，慌乱中说话还带点儿气。她说她在火车站的二站台上接人，却望见一个时髦女子抱着个娃娃从一站台上了火车。那女子极象文景的小姑子春玲。家本想返到一站台上去问个究竟，可那趟列车一下就开动了。家满腹狐疑，接上客人回来就跑到文景家探问究竟。却见家门虚掩着，屋内没有一个人。地下一片狼籍，到是小孩们的衣服。家觉得事情蹊跷，辗转打问，才知文景在后院老常家。

        家的叙述简直把文景推到了梦境。她摇得拨浪鼓似地说这不是真的，家一定是看走了眼认错了人。可是她还是不由己地跟着家跑回自己家里。果然，床上没了她的小海纳，地下一片狼籍。文景顿时一颗心悠忽就堵到了咙口，胀大的脑里充涉了孩子的哭声。她失神地跌靠在床边，摸一摸娃娃睡过的地方，已不再有海纳的温。倒是家和后赶来的老常家满屋子寻寻觅觅，发现写字台上海涵的识字本里夹一张小条，上面写：

        哥嫂：

        看嫂子太累，我把春树的女儿抱走了。怕大人小孩都不能成（承）受分离的痛苦，就没和兄嫂打招呼。我是不会让海纳忘记伯父母的养育之恩的。自家人都不必言谢！

        妹春玲即日

        家一边给文景读这小条儿，一边诧异：“怎幺，闹半天你是给小叔子代养女儿？”

        “这小娃儿是春玲生的幺？”老常家也问。两个女人满腹疑虑，还替文景收拾地下的小衣服。

        “啊呀，啊呀。”文景按着自己的口，摇着呻着，“我是服了赵家的人了。不讲理、没有德……。”一霎那间功夫，春玲就从她边夺走了海纳，文景觉得就象小刀剜去她心一块肉。她抱起娃儿的枕，闻着娃儿的臭，心里空的。轻轻抚摸着那小枕，就同抚摸娃绵团团的一般。一字一顿地对两位了母亲的女人讲述了海纳的来历。极度的愤怒让她双目火。她再也顾不得赵春怀的面了，再也不替赵家遮掩那“家丑”了。甚至还迁怒到丈夫赵春怀上……。

        “当初让我接纳海涵，也是给了我个突然袭击；如今夺走海纳，又是一个突然袭击！这就是他们赵家的一贯派！――三年多了，我起早贪黑、双手手儿捧着，屎一把一把拉扯大。娃正懂话了，会走了，好带了，却让她夺了去！哼，你们听听，自家人不必言谢，夺了我的娃儿，还让我谢她！尽是她赵春玲的理！……”

        “是啊，是啊，这样热辣辣的一下弄走，给谁也不能接受呀。”

        “咳，大人犹可，那娃儿到了生疏地方才难适应呢。”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都替文景抱屈。

        文景猛然想到娃不能适应这一层，就急忙从床下找了钱，要去火车站赶下一趟车。即便山高水远，她也决心把海纳再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