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粮食迟收几日也反不了天、变不了色!”
文景和慧慧顾不得细琢磨春玲的弦外之意,朝着二小队的打谷场一路跑去。
※※※
吴庄是个小村子,没有赚工分的专职的赤脚医生。一般人生了病都到附近的李庄、赵庄去看。陆文景给人扎针既带点儿实习的质,又带点儿逞能的味
。因为她学习针灸原是为了给她母亲扎针方便,并不是立志
赤脚医生。她向往的人生目标是到县针织厂的宣传队,或者是到县剧团
一个时髦的挣工资的文艺战士。所以陆文景给人扎针往往是冲兴趣、冲友情。既不收任何报酬也不担医疗责任。但是,这天傍晚收工后,她还是想去看看春玲娘。因为“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村里相信这位眼
子底下长大的村妞的人并不多。春玲娘那幺金贵的
脸,肯让她来摆弄,让她感动。另外,她娘常教导她艺多不压
,真才实干多些总是好事。她接
的病例不多,治风火牙疼还是
一遭。连她都没有料到会立竿见影。她想去探探那疗效是真实的呢,还是春玲娘夸大其词;是永久的呢,还是她们前脚出门那
病后脚就又返回去了。
收工后,妇女们一窝蜂飞了。陆文景和慧慧摘下巾,先把各自的
巾抖干净。然后,两个女娃又交替用
巾抽打对方的肩
、后背,直到
上不留一粒高粱碎屑为止。陆文景摸摸衣兜,那针包
的还在。便邀慧慧与她一起去春玲家。不料慧慧靠着个秸杆垛一动不动,
子
塌塌的,似乎连说话的
神的没有了。——其实慧慧这一个下午都少
没神的。这种情形之所以未被文景看出来,是因为那“铁狮子”的轰鸣和紧张的劳作掩盖了一切。
“刚听到林彪背叛的消息,就象苍天塌下个窟窿,觉得太阳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麻雀的叫声也怪怪异异,现在好多了。”陆文景以为慧慧还在为国家大事担忧,就用自己的感受替她排解。“反过来想想,搬起石砸自己的脚的还是林彪反党集团,
主席他老人家安然无恙。岂不是我们党的伟大胜利?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哩!”
要不说人心隔肚,家庭出
没有污点的陆文景尽
善解人意,但对好友的苦衷她
会的依然是
,慧慧此时情感深
的动
她就知之甚少了。
从春玲家出来,慧慧内心的感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的生命之河明显地分成三:一
是撼人心魄的爱情带来的欢乐,一
是不可动摇的无望的痛楚,另一
是对不公平待遇的怨愤!看到春树的彩照就仿佛看到他的真人一般。她感受到他
口在急促地呼
,他的脉搏在有力地
动,他的
温都热乎乎的,就仿佛他(她)们在渡河时
贴着
,心贴着心。而他如开似合的双
一直在向她呼唤:这一切都为了爱!是啊,亲人啊,我也是这样地爱你。我所忍受的一切苦、一切罪,都是为了你啊。慧慧在默默地与春树对话。她当时蜷缩了
子,把
脯摁在春玲家的大躺柜上,压抑着心口的怦怦
动。努力地遮掩着红一
白一
迅速变化的脸色。但是,那句“一旦能入党,那幺由爱情进入婚姻便会是天安门前的长安大街,一片坦途了”又一次冲淡她短暂的喜悦,她不能不为将来的结果恐惧。春玲悄然入党的消息对她是沉重一击。众所周知,在河滩垦荒时,最苦最累的是她,是任劳任怨的陆慧慧!而春玲却火线入党了。大躺柜上那一摞书中夹着的语录本,正是五保
柴草房丢下的那本,这就是春玲所说的火线!
慧慧对赵春树的爱是那幺炽热,那幺深沉,那幺甜美,又是那幺苦涩。但是,她又必须把自己最丰富的情感隐藏得密不透风。当她们绕过最后的柴草垛就要走出大场时,她对文景说;“我家里有事,就不陪你去了。”并且还关切地嘱咐文景:“别误了晚上的重要传达!”慧慧的特点是尽自己忧心如焚,也能勉力支撑。然而,她在告别文景单独跑去的时候,几乎被脚下的柴禾绊倒。这二十一岁的女娃毕竟是胶织在欢乐与痛苦的纠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