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把高粱穗铺在旋转的筒上。她们都带着家
的帆布手套,穿着补了补丁的旧衣服,而且把衣领子高高竖起来,让
巾捂得很严。因为随着轰隆隆的吼声,那怪兽好象要把
内的巨大能量发散出来,高粱壳子、粉尘飞沫儿不停地扑打到她们脸上、脖子里,弄得浑
奇
难耐。
妇女队长说机打场要快得多,这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
。但陆文景却一点儿也不想上线。因为机
的鸣叫震得她空
的胃口发生共鸣,有时想干呕。但她知
慧慧想在妇女队长面前争取
的表现,就只能陪着她,
撑着。――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女人对未结婚的姑娘们总是有成见。她们认为姑娘们在青年突击队挣大工分,中午吃集
灶,是搭了“中央班子”,滋
到极点。这会子她们下放到场上,就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尝尝这工分怎样地难挣。
陆文景既怕人们把慧慧当成柿子
,又在婶子大嫂面前不肯服输,所以只能勉力维持。
那些切高粱穗子的老人就无所顾忌了。她们常常谈起昔日的情形。过去,她们习惯于用连枷打场,或者让驴拉了碌囤磙子碾场,她们觉得那办法虽然很慢,但收拾得更干净。而且,那粮食也不会被发热的机
磨损,吃起来五谷味很
。
站在机旁边的人们都汗
浃背,她们
本不能靠谈天来获得轻松,永无休止的活儿和嗡嗡的震动声严厉地折磨着她们,这种折磨几乎深入年轻女娃的骨髓。
骤然的停电,仿佛把人们置于万籁俱寂的旷野中。瞬间的耳
儿安静后,便是欢声笑语。一个摘下绿
巾的妇女说:邻村的一个漂亮女娃儿,因为把衣襟绞在脱粒机里,她用手去拽衣襟,结果把一只手也绞掉了。这女孩还没谈对象呢!年龄大点儿的女人们便建议妇女队长说喂料工该派丑八怪、壮汉子。
说到这儿,人们便用飞眼儿瞥一瞥慧慧。
“只要有本事,少一只手算什幺?看咱们儿,还少半条小臂呢!”妇女队长当即反驳,她嫌刚才的话题太消极太悲观。
大家都知“
儿”是指谁,全安静下来。
――据说抗战刚结束那几年,吴长方跟着哥哥吴长东去南坡玩,拾到一个没有爆炸的手榴弹。弟兄俩不认识这是什幺玩意儿,很想知它里面装了些什幺,就把它放到个墓碑的底座上,拾了块石
去砸,那哥哥刚说一声,“瞧,火星!”话音没落那手榴弹就轰一声响了。哥哥被炸掉一只眼、半个耳朵;弟弟丢了一只手连同半截儿小臂。
“人家不仅当了吴庄的小红太阳,把残疾哥哥送到矿上,当了工人;还恋上了咱村的大美人呢。”说这话的妇女在用自己的观点支持妇女队长,却被队长拽了拽衣襟。那妇女便立即把话打住了。接着她们朝慧慧和文景扫了一眼,便低声嘁嚓起来。
红鸡一窝,黑鸡一窝。她们认为突击队的铁姑娘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