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第一次去大學報到時，我迷路了。

        正在校門口張望的時候，一個明媚漂亮的女孩朝我走了過來。她穿著淺色的洋裝，長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陽光落在她臉上，笑容燦爛得像電影裡的人物一樣。

        「你是新生嗎？」

        我點了點頭。

        「看起來有點不熟喔，要不要我帶你去校務處？」

        她的聲音清亮，語氣裡沒有一絲不耐，還帶著淡淡的香味。

        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點頭，跟上她的腳步。她一邊走，一邊熱情地介紹校園的建築、社團、餐廳，說她是從附屬高中直升上來的，對這裡很熟。

        那時候我shen上背著行李，腳有些酸，心裡卻莫名輕鬆了下來。

        她的語速不快，臉上一直帶著笑，那種親切不像是出於義務，更像是天xing。她不時回頭看我，有時還會突然補上一句：「啊，那邊是圖書館，不過下午人很多。」

        我默默點頭，卻發現手心已經出汗。

        她太漂亮了。漂亮到讓我幾乎不敢正眼看她。

        而那時我的胃突然咕嚕叫了一聲，她聽見了，愣了一下，隨後笑出聲來。

        「哈哈，好可愛喔你，是肚子餓了嗎？」她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個三明治sai到我手裡，「我多帶了一個，給你。」

        她的笑聲乾淨又悅耳，像風鈴一樣輕巧地撞進我心裡。

        我連聲dao謝，低著頭有點遲疑，但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

        她看著我笑：「不客氣啊，新生活的開始怎麼可以餓肚子呢。」

        那一刻，我心裡有什麼地方輕輕顫了一下，從來沒有一個這麼漂亮的人，對我這麼溫柔過。

        後來正式開學，我又在教室裡看見了她。她站在投影布幕下和同學聊天，笑容一樣明亮。

        但她已經忘記我了。

        她用陌生的笑容對我點頭，在自我介紹時，我才第一次知dao她的名字——徐悅彤。

        我在班上大多時候就和過往一樣安靜低調，坐在角落不太說話。

        徐悅彤則不然，她不止是班上的風雲人物，她是全校公認的校花。

        她的shen邊總是被人群簇擁著，笑聲總是不斷。縱然念同個班級，我卻幾乎沒有跟她有交集的時候。

        某天中午，我準備去圖書館，從教學大樓後門走出來時，瞥見一dao熟悉的背影匆匆跑下階梯。

        是她。

        徐悅彤大概是太趕了，跑得太快，沒發現外套口袋裡的錢包掉了。

        粉色的長夾摔在樓梯邊的水泥地上，翻了半圈，安靜地躺在那裡，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我站在原地看了一會，才慢慢走上前，撿起來。

        pi夾是女生常用的款式，摸起來還有點餘溫，裡頭夾著她的學生證，照片上的她笑得比平常更天真一點，眼神亮晶晶的。

        我繞到辦公樓，把錢包交給學務處，沒留下名字。一整天我沒再遇見她，直到傍晚經過自修室，剛好聽見她在跟朋友說話。

        「真的好險欸！我今天錢包掉了，還好有人撿到送去學務處……裡面一塊錢都沒少耶，超感動的……現在還有這種好人喔？」

        她邊笑邊說，笑聲又清脆又甜。

        我走過她們shen後時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指尖nie著書背的力度稍微用了點力。

        那時我才發現，我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追著她走。

        她從教室前門走進來，從座位起shen和人說話，或是側著臉發呆看窗外的時候，我的視線都會下意識停在她shen上。

        她的shen影像是會發光一樣，總是那麼引人注目。

        我喜歡看她上課時認真記筆記的樣子，手指細長，握筆姿勢很漂亮；喜歡看她和朋友交談時眨眼的神情，總是帶著笑，聲音又清又亮。

        有時她會笑得特別開懷，眼角彎成一個柔和的弧度，那笑聲在教室裡格外清晰，好像一下子就把整個空氣都點亮了。

        我開始默默地畫下了她的樣子。起初是幾條線，輪廓歪歪扭扭的，不太像。

        但我不斷地畫。

        她的側臉、她綁頭髮的動作、她低頭寫字時垂落的髮絲，我一筆一筆地描摹。

        我發現，當我畫她的時候，心裡會稍微平靜一點。

        我發現她就像盛載陽光下所有的美好，是我很想要卻不可得的那種光。

        她總是那麼輕盈，像是從來不曾背負過什麼沉重的東西。

        而我只是角落裡那個看不見的影子，無聲地看著她發光，看著她在人群中閃閃發亮。

        當她靠近的時候，我會不自覺地屏住呼xi，手心會冒汗，筆尖會停住，連眼神都不敢抬太高。

        那是一種既靠近又遙遠的感覺，像是夢裡伸手就能觸到的光，但一醒來，又什麼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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